郝父是地道的本地人,曾有自己的房产。后来城市改建,他那块地被征去建小区。小区建成后,分给他一套房子,还额外补了他不少钱。
他没有正经工作,靠捡废品和政府补助,维持生活不成问题。在一次自然灾害中,就将自己不用的余款尽捐了出去。
然谁料,在他大义散财后,居然得了个孩子。在城市里,养活一个孩子不容易。为了换孩子的奶粉钱,就把自己的套房租出去,另换了个简陋便宜的住所。
尽管明白,他没必要在这个事上骗她,赵晚晴轻嗯了声后,仍是沉默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郝天意放在桌上的小手逐渐收紧,许久,方问“你找我什么事”
赵晚晴想起来意,才要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咕咕闹腾的肚子,让她尴尬地咬住嘴。
郝天意看看难为情的她,又看看外面黑下去的天色,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赵晚晴回了他。
听说她上午就过来了,郝天意皱眉,又问“中午吃东西没”
赵晚晴摇头。
父亲生病,只能用些流质的食物,他胃口不好,一天吃不上两顿饭,家里实在没什么食材可做给她的。
所幸还剩两个馒头,郝天意拿出来放进锅里。
又找出父亲的行动电话递给她,“你出来这么久,你爸妈该着急了,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吧。”
赵晚晴早上出门时怕父母阻拦,没告诉他们她过来找郝天意了,又故意不带手表电话。
听了郝天意的话,迟疑地接过手机,拨通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不闻人接听,就在她打算挂掉时,电话通了,传来赵临盎的声音。
赵晚晴不想和赵临盎说话,咬了咬唇,起身走到外面,犹犹豫豫地道“是我”
“晚晴”赵临盎关心地问“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爸妈担心你出事,正在外面找你呢。”
赵晚晴也没想到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听说父母在找她,一丝愧疚袭上心头。
对赵临盎道“我正在郝天意家呢。我有事找他,一会就回去。你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吧。”
沉默,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赵临盎道“地址,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赵晚晴拒绝道“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赵临盎坚持,“告诉我地址。”
赵晚晴不想告诉他,原想负气地挂了电话了事的。后思及父母担心了她一天,怕再惹他们多想,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
切断和赵临盎的通话,赵晚晴在外面发了好一阵呆,才进去房间。
郝天意的馒头已经热好了,还用涨了的开水冲了碗蛋汤给她。
赵晚晴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几口下去,一个馒头就被她解决了大半。
看郝天意并不吃,只看着她吃,诧异地问“天意,你怎么不吃呢”
郝天意笑道“我现在还不饿,你快点吃吧。”
赵晚晴是食欲不佳惯了的,经常懒怠吃饭,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多想。一边喝着蛋汤,一边问他“你为什么不去上学还有,怎么都不见你爸爸”
郝天意的手指,轻抠着坑洼得譬比月球表面的桌面,淡淡地回道“我爸爸病了,我要在医院照顾他,没办法去上学。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
“病了”赵晚晴紧张,“怎么会病呢严不严重”
郝天意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她不希望他唯一的亲人也出事。
郝天意安慰她“没事,只是老毛病发作,在医院住两天大抵就好了。”
“那你呢”赵晚晴锁着他仍显肿胀的眼睑,“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想起几天前,医生告诉父亲他的化验结果,父亲惊得心脏病发作的情景,郝天意轻飘飘地道“我也没事。”
赵晚晴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郝天意自是肯定地点头。
二人又说了会话,赵临盎过来了。
不久,接到儿子电话的赵冠、方巧芝也开车赶到了。
目送他们一家四口驱车离开,郝天意站在灯光昏暗的过道里,久久没有动身进去。
回程的路上,想起为女儿奔波浪费一下午的时间,方巧芝就忍不住生气。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对赵晚晴道“赵晚晴,我拜托你下次出门前,知会我们一声行不行你这样一声不响消失一整天,我们很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赵冠边注视着前面拥堵的路况,边和悦地道“晚晴,这次真的是你不对哦。我和你妈不反对你去同学家玩,可你至少应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啊。你一个孩子,一天不回家,我和你妈真的非常担心你。”
赵晚晴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璀璨的霓虹灯景,一声不言语。
她的不回应引起旁边赵临盎的注意,转头瞧向她,只见她趴在车窗上的巴掌小脸俱是泪水。
“晚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