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季泽予大概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
春夏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季泽予捏了捏额头,“抱歉。”
春夏终于开口,看着他道“我也是个人,怎么会没有感情。”
她的声调仍然平静,季泽予想从她的眼睛中辨别是否是异样,尚未看清,她已经起身离开。
春夏跨上单车,一辆黑色车身的哈雷拦在前方。
陆壹单脚撑地,握着车把冲她微笑。
春夏一时没说话,陆壹脚在地上一划,往前蹭了三十公分,挨近她。
然后拉开外套拉链,手插进胸口内侧口袋,片刻后,捏着一只白色弗朗出来。
他“嘘”了一声,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望了望,悄声说“我偷的,快拿好,不要让人发现。”
春夏看着他。
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点很可爱的机灵。
她接过花。
陆壹说“快藏起来。”
春夏便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我走了。”她说。
陆壹眨了眨眼睛“记得我们的约定。”
春夏垂下眼皮,沉默了几秒钟,骑上车离开了。
陆壹没有等到春夏的联络。
老爸生日到了,他前一天通宵看球赛,睡到中午被老妈的夺命连环电话叫醒。穿上衣服出门的时候,童宪才从香甜的睡梦中睁开一只眼“你去哪儿,下午课不上了”
“我爹生日。”陆壹留下一句,打着哈欠带上了门。
因为老妈在电话里的再三叮嘱,陆壹特地绕路去给老爸买礼物。也没花多少心思,让导购小姐给挑了双皮鞋。
反正他送什么对老爸来说都是一样的。
没有价值。
陆壹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年会画一幅画送给爸爸;后来再大一些,也曾经亲手为他做过一盏灯。但被斥责玩物丧志。后来发现那些画老爸一张都未曾留下。
除了老妈,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心为谁送过礼物了。
回到家时,老爸老妈都在,虽然是工作日,但老爸没去公司。
这是老妈的规矩,或者说是蛮横无理的要求无论谁的生日,什么节日,老爸都必须在家陪她。
早些年两人感情还好的时候,老爸还是顺着她的,这几年这规矩已经渐渐被淡忘了。
老妈似乎总在生老爸的气。
气他不回家陪她,气他的礼物不够用心,气他答应的事没有做到。
然后拼命地花钱,放肆地作妖,以引起老爸的注意。
见陆壹回来,陆爸爸并没说什么,只有陆妈妈喜出望外地站起来,把他拉过去“宝贝快看,我给爸爸做的衣服,好不好看我自己设计的。”
陆壹看看老爸身上以紫色为基调,说不出什么诡异花纹的花里胡哨的西服,再看看老爸隐忍不发的脸。
“好看,非常适合。”他诚恳道,“配上我这双鞋就完美了。”
“呀,我们真是心有灵犀。”陆妈妈高兴地伸出手。
陆壹跟老妈击掌,然后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老爸“爸,生日快乐。”
陆爸爸点点头“放那儿吧。”
佣人在厨房准备丰盛的生日宴,陆壹上楼补觉。
等他再次下楼时,长他八岁的陆问君已经回来了。
陆壹走下楼梯,叫了声“姐。”
陆问君抬眸瞥了一眼“下午不是有课,怎么在家”
从陆壹小学开始,陆问君一直对他的课程表了如指掌,他已经习惯。
除此之外,她并不会关心他的任何事。她只对他的行踪感兴趣。
陆壹不知道她有没有在自己身上装什么定位装置,反正每次自己搞点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让他回来的。”陆妈妈说,“今天是你爸生日。”
“生日重要,还是学业重要”陆问君反问一句。
陆妈妈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生日重要。”
陆问君扯了一下嘴角。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却没有一个人有打破这份尴尬的行动。
陆家的氛围一向如此。
陆壹和妈妈是相亲相爱的母子,陆问君和陆爸爸是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父女,陆妈妈和陆爸爸是尚且称得上恩爱的夫妻。
但一旦任何三个人组合到一起,气氛便与和谐二字沾不上任何关系。
陆家的生物链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陆爸爸为人严厉,不苟言笑,公事上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他的话在陆壹和陆问君姐弟俩心中比谁都重,家里却被陆妈妈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尽管大多时候是不屑与女人计较。
而陆问君对父亲唯命是从,却不知因何缘故,成为了这个只大了她一轮的继母的克星。陆妈妈对着陆爸爸撒泼耍赖什么都敢,在陆问君面前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