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刚找到弘昀,就屏退左右,撂出一个堪称“大逆不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弘昀已经被一些臣属拐弯抹角地打探或是诱导过,年初流言、沈光继的案子,还有乌希哈的“劫难”大多源于此,弘昀早已不堪其忧。
弘时直白地问,在同胞弟弟面前,弘昀也直白回答“暂时不想,以后,大概也不会想吧。”
入朝数年,在四爷夺嫡路上他见的、做的都不少,足够弘昀明白,比起权势,他更喜欢、也更擅长纯粹的学问。
对眼下和耶布淳格夫妻恩爱、和兄弟姐妹和睦平安的生活,他也很满足。
不是不能争,是他不想争。
他不想冒可能危及至亲的风险,去争那个并不能给他带来无上满足的位置。
弘时点头,又道“你不想当太子,我可是真的想当将军的”
弘时的“将军梦”都做了十几年了,全家上下都知道,弘昀问“你这话,是何意”
“你看皇阿玛和十四叔他们俩,皇阿玛虽然封了十四叔郡王,可也收了他的兵符帅印,”弘时用平淡的口气继续说着“大不敬”的话,“可见同胞兄弟都不能放心他掌兵权,更别提异母所出了。”
兄弟俩难得谈正事,弘昀没有反驳斥责他的妄言,只道“皇阿玛更信任十三叔些。”
“那是十三叔除了皇阿玛无人可靠,而且以十三叔如今的身体,哪还能掌兵。”
弘昀又问“那你这么说,是想二哥去争”
他上位,才能给弘时足够的信任。
“争什么啊,”弘时撇嘴,“我不都说了,同母所出也放心不了。”
弘昀很想拿手里的茶直接泼他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弘时眼中闪着不安分的光,“我若身上有个与储位绝缘的大毛病,不管是大哥还是谁,总能放心了吧”
弘昀“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冲动啊”
对皇子来说,什么才能算得上是没有挽回余地的大毛病
身体残疾
不能人道
弘时“嘿嘿”一笑,转头找弘晖和四爷去了。
而后,弘昀也是在四爷震怒、和李氏赶到养心殿时,才知道弘时这家伙“灵光一闪”又“深思熟虑”后,以一己之力,挑战了四爷的怒气极限。
长春宫中,宫人们早被遣到殿外,以防他们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连累自身。
弘时还在口若悬河。
“我就跟大哥和皇阿玛说,二哥不想当太子,我只想带兵打仗,为了表现我的决心,也让他们放心,我决定,我要娶安德莉亚”
“她是大不列颠人,等我娶了她,我以后也不想纳侧福晋格格,生的孩子都是混血小金毛,说不定还会被那些古板的宗亲和汉臣骂杂种,皇位绝对轮不到我头上”
李氏第二次听,仍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玉录玳白了脸,嘴唇颤抖,骂都骂不出来。
乌希哈等弘时差不多说完了,才小心地问“三哥你这些话,是暗示皇阿玛的吧”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原话直说的吧
弘时下巴一抬,“男子汉,当然要有话直说”
乌希哈现在只想给弘时跪下喊六六六。
了解弘时的人,知道他是没脑子、情商低,这会儿可能还为爱失了智。
但四爷、乌拉那拉氏和弘晖他们绝对不可能不多想
那弘时这番话可以引申出的含义,包括但不限于四爷刚登基就惦记皇位归属,认为皇后母子心胸狭窄不容人,以至于把弘时逼得要用非常手段自证忠心。
乌希哈可以想象四爷会有多生气,乌拉那拉氏和弘晖有多尴尬。
站在李氏和弘昀的角度,更是说什么都不对。
“这,这,”玉录玳捂着胸口,“你如此大逆不道,皇阿玛就只骂了你几句,打了你几板子”
乌希哈纳闷,“我都被罚跪三天呢”
弘昀轻哼了一声“他这样,跪奉先殿也只会惹祖宗生气,皇阿玛气急了,连将他过继给八叔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玉录玳大惊失色,乌希哈也瞪圆了眼。
这难道又是什么历史命运的不可抗力
“别担心,万岁那是说气话呢,”李氏忙道,“八爷最是重视子嗣血脉,要是后人娶了洋人混淆血统,怕是会气得厥过去,万岁爷再对他看不过眼,也不会叫他这般断子绝孙。也就咱们家不缺儿子,轮不上弘时操心香火传承。”
玉录玳依旧愁眉不展,“皇额娘和太子弟弟那,三弟是不是将他们给得罪了他们会不会觉得三弟这是以退为进,或是故意在皇阿玛面前上眼药”
曾经的雍亲王府各院和睦,是建立在利益总体一致、各方平衡的基础上。
可如今太子之位、乃至皇位摆在眼前,玉录玳听人说得多了,难免也有心神动摇的时候。
她还只是个不能登基的公主呢,遑论在朝中已有名望和支持者的弘昀。
“应该不至于吧,”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