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2 / 3)

他还频繁地往圆明园跑,看弘晖继续种地,看乌希哈养蛋蛋,跟下面七个弟弟斗智斗勇、相亲相爱。

看得多了,他也得了不少童趣,从情绪到身体都觉着轻快。

到了年关,康熙索性将大半朝政都交给四爷处理,自己抢了九州清晏,偷闲躲懒,只每三日召开一次小朝会,说几句和稀泥的场面话。

他少有反驳四爷的决定,纯粹是为了在大臣和儿子们面前露个面,证明自己没有被四爷给劫持或者胁迫了。

康熙六十一年正月初八,于干清宫办千叟宴,上令雍亲王二子赋诗,载于起居注。

正月二十二,令雍亲王代御驾巡视京畿。

四月,康熙赴热河行宫避暑,令雍亲王留京理政,召雍亲王世子、三子随驾,后者勇武过人,在七次围猎中尽拔头筹,康熙赞曰“不输朕与胤褆当年。”

七月,御驾返京。

康熙今年回来得比往年都早上几个月,虽然还在盛夏中,但他没有感觉到多少酷热难耐。

并不是他耐受度提高,反而是近年身体大不如前,连带着对温度的感知都变得迟钝。

在木兰围场跑了几圈,又不慎邪风入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医建议他回京好生休养。

此外,康熙提前回宫,还因为日前朝中近三分之一的大臣联名上奏,控告四爷,说他“有负皇恩,妄图改弦易辙,施行苛政,于皇上不孝,于大清不义。”

这种说法虽稍夸张了些,但并非空穴来风。

外人眼中,康熙收到消息起就沉郁不快,告状之众嗅到风向,又是一连数封弹劾直达御前,康熙终忍不住满腔怒火,匆匆回宫,向四爷兴师问罪。

干清宫内,确如旁人所料,发生了一场气氛沉重的对峙。

“朕还没死呢”康熙将茶盏摔在四爷面前,咬牙切齿,口不择言,“你这是反了不成”

周围跪伏了一地的内侍宫女,皆是浑身战栗。

四爷撩开袍角,直挺挺地跪下,面无异色,“皇阿玛息怒。”

跟着康熙一同回宫的弘晖也跪在四爷身边,不知该劝暴怒的康熙,还是劝自家固执的阿玛,遂半低着头沉默。

“胤禛,雍亲王,”康熙一字一顿地念着,“你可知错”

“若皇阿玛是说粮仓亏空儿臣问责处置四省总督并户部吏部十六人一事,儿臣不知有何错漏之处。”四爷沉声道,“一群国之蛀虫,皇阿玛可是觉得,儿臣罚得太轻了”

“放肆”康熙指着他喝骂,“你可知外头怎么说你的苛政如虎,罔顾上意,其心可诛”

朝中部分人对他的评价,四爷怎会不知,他们能顺利告状,还多亏四爷没阻拦。

按照他原本的谋算,他该会在夺得大位,彻底掌权后,才有机会清算这波人,但如今康熙放权,再看到那些人和事,他忍不住。

他还想试探一二。

四爷直视康熙,问“儿臣只在乎皇阿玛如何看待儿臣。”

康熙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脸上怒容稍敛,却让四爷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眼前的人是八岁登基、统御天下六十载的帝王,四爷的权术手段,大半都来自于康熙。

即便此刻康熙年老身衰,在被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全神注视着、像是能穿透他的皮囊,看透他内心最深处所思所想,四爷心如擂鼓。

但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不能避让。

父子二人视线交锋,更胜言语万千。

康熙微拱的背慢慢挺直,“爱新觉罗胤禛,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儿臣,躬听圣训。”

康熙问“此番你可有徇私枉法,报复故敌之心”

四爷笃定,“儿臣没有。”

康熙又问“自你入朝以来,可有做过利己损国之事”

四爷坦然,“儿臣无愧于列祖列宗。”

康熙停顿片刻,开口如惊雷“朕若把这大清江山交给你,你可能扛下”

满屋屏息,本就跪伏着的宫人,又把胸口向下压了一寸,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省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枉送性命。

“儿臣”四爷胸口起伏,额头在地上扣出一声闷响,“承蒙皇恩,当仁不让”

这句话明明白白说出口,康熙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起身绕过桌案,对四爷和有些被惊吓到的弘晖伸出手,容色缓和,“起来吧,朕没生气。”

因为四爷所为,本来就他想要看到的。

康熙年轻时,有过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时候,这十几年却顾虑太多,行事越发宽和,说难听点,给后继者留下的摊子并不好接,所以才看重四爷公心最重,不为声名所累。

四爷站起来,和弘晖一左一右扶住康熙,心里高高悬起的巨石总算平稳落地。

他何尝不是在赌呢

赌康熙对他还有父子之情,赌康熙仍然是那个平三藩、驱外敌的英明君主,把江山社稷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