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

“替谁做媒”

磬书楼雅致的厢房内，似花朵般美艳的少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扬起眉毛震惊的看着屈膝跪坐在棋案前的白袍公子。

穆之周执起白玉瓮里的黑子，认真审视着棋盘上纷繁错落的棋子，并未回答对方的明知故问。

凤央显然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反问不过是表达内心吃惊的一种方式，他指尖把玩着腰间玉佩上坠着的流苏穗子，脸上依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过了少顷，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绿竹绝不会顺从的挑一个良配就此嫁做人妇，这样做毫无用处，他难道不明白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未喜牵念太深，心中早已失了理性的判断。“

“公子既然明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若不多此一举，他又怎么会明白呢”

替绿竹相与夫家，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那位少年宫人看罢了，人在置身其中的时候，往往无法看清事情最真实的样子，未喜一心想着替那个姑娘安顿好往后余

生，却未思量过那个姑娘究竟要不要这样的往后余生。

燕林王的女儿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不想做的，任谁也无法勉强，穆之周在金銮殿外应承下此事的时候，真正存的不是替绿竹做媒的心思，而是要九重宫阙里的那个少年瞧清楚他的姑娘究竟有多执拗。

凤央松开手里捏着的流苏穗子，嘴角微微上扬，绝美的笑容里掺杂了些许怅然，“绿竹不见得会赴京郊别院的约。”

“她会来，”白袍公子抬眼看向几步之外站着的人，神色笃定，“只要让人散出消息，就说未喜那日也会去别院赏花。”

闻言，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少年挑了挑眉，恍然明了，片刻后，他好似还有疑虑，回望向棋盘旁坐着的人，担忧的道，“我知你绝不会对未喜的事袖手旁观，但燕林王府没落一事，绿竹始终是将仇恨记在了穆府头上，此番她必定会伺机寻仇，你需谨而慎之。”

“无妨，”穆之周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捋了捋衣袖，将一颗黑子放在正中央处，气定神闲的回道，“反正有你在我身边。”

“我亦不能时时陪着你，如今十六皇子身后的太尉虽被一桩姻亲稳住，但也只是暂时，最后终归还是要撕破脸皮，因了吏部尚书一事，三皇子身后郑氏对你的暗杀从未停止过，九皇子近来动作频频，也愈发不安稳，在陛下未知”

说到这里，凤央突然停住，眼神也一并柔软了下去，有关那个人的事，他终究不忍提及，怕惹他难过。

虽然话头收的很及时，但跪坐在棋案旁的人仍旧意会出了对方卡在喉咙里的后半段话，哀侼之色自白袍公子眼底深处一闪过，须臾的异样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顿了顿，少年绕过已到嘴边的名字，接着道，“总而言之，眼下局面已有风起云涌之势，你自当留神，切莫让敌人有机可乘。”

“央，”穆之周缓缓站起身，“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凤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走至房间西侧的床榻上仰面躺下，长叹一声，“从你变得不让我省心的时候开始。”

穆之周视线一直随着少年身形移动，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场景，他忽而开口问道，“你喜欢红鸾”

轻缓的询问声响过后，那个方才还喋喋不休的少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大不小的厢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榻上的人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只留一个背影，“为什么这么问”

常时清亮的男声在这一刻带了些许无法自控的低沉之意。

“凤央，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就从这漩涡里抽出去吧，”穆之周垂下眼睑，回忆起某个人曾说过的话，目光落在一丈外的窗栏上，“去过那种担水劈材儿女绕膝，炊烟寥寥霞光柔柔的生活。”

“太晚了，”少年侧身而卧，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况且，我从漩涡里抽身而去，谁又来保护你”

“不晚，亦不必替我担心。”

窗外，一只小鸟飞近，驻足于栏上，探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凤央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外间万物发出的窸窣声，睑帘上闪过的是过往种种。

喜欢这两个字太过美好，而他的世界早已被血腥染得污秽不堪，活在阴暗里的人不配触及阳光。

姑娘和炊烟寥寥霞光柔柔的生活于他而言都是虚妄，唯一真实的，是许多年前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个男孩，和这许多年里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倏忽岁月。

他有全天下最娇柔的身段，最好看的面庞，也有最硬的心肠，最毒的手腕，以及一个最想要陪伴和守护的人。

却唯独没有抽身而去的选择。

“噗”卧于榻上的少年忍俊不禁，他单手支撑着身体坐起，屈膝盘腿，不正经的问道，“穆红鸾可有我好看”

未曾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穆之周愣了一下，而后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