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蜉蝣总有撼动天地的那一日(2 / 3)

侯府嫡夫人 妖九陌 5437 字 2024-01-12

幡然醒悟是在这个时候,仇恨深种也是在这个时候。

身体快要虚脱时,宋长尤缓缓站起身子,隔着密密麻麻的雨点深深望了一眼屋内尉茹蝶投在窗户纸上的身影,转头毅然决然的离开。

哥儿担心母亲,日日夜夜的跪在寝室外面候着,这一点,徽娘没有骗宋梓舟。

有出入的是,并非在寝室外,而是在暗室外,房内也并没有一个被肺痨所困伤心欲绝的赵姨娘,有的只是被几个老妈子围在中间反复折磨苦不堪言的阿娘。

彼时,尚且只有十三岁的尤哥儿,在孤立无援毫无应对之法时,一动也不动的站在暗室外间,静静听着

被十几个彪形大汉把守着的房间里,母亲近乎撕裂般的求救声,咬紧牙关极力隐忍,直到忍至浑身颤抖,眼眶里的泪水才晃晃悠悠的跌落进尘土里。

他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将该看的看进眼里,该听的听进耳中,无比清晰的感知着这一刻周遭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且一丝不落的统统记进心里。

幼苗终会长成参天大树,蜉蝣总有撼动天地的那一日,到那个时候

小小少年握紧拳头,暗暗在心里发誓,到那个时候,母亲今日所吃的苦,受的辱,他终将十倍百倍的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从前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七天七夜不吃东西,也是不会觉得饿的,比如正在房间里遭受着非人折磨的母亲,比如一直站在暗室外从未离开半步的小男孩。

如若不是宋延年提前回府,他们母子两还可以将这种状态继续下去,或许能试着探索一下人类承受饥饿和折磨的极限究竟在什么地方 。

宋长尤从小就不是一个多依赖父亲的孩子,然而那一日,看见宋延年领着小厮疾步跑来时,胸膛里竟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切和委屈感。

“爹,阿娘,救阿娘”

男孩迎上去,拽着飞奔而至的中年男人袖口,伸出食指指向那暗无天日的房间。

“勿慌,阿爹知道。”

宋延年伸出手抚摸在男孩毛茸茸的发顶,压低声音柔柔的,匆匆的安抚着他此刻的慌乱和无措。

耳边听着父亲轻言细语的抚慰声时,男孩忽而愣了一下,漫长的十三年里,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与子之间应有的温情。

正当他怔忪之际,宋延年已越过身旁,提高音量大声喝退门前守着的彪形大汉,抬脚猛地将房门踹开,只身挡在一奄奄一息的赵氏和一群面目狰狞的老妈子中间。

宋长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父亲躬下身子抱起阿娘,看见阿娘睁开迷蒙双眼将父亲的面容映入眸子里时,脸上细微却又很明显的表情变化,鼻尖微红,喉头泛起一阵酸涩。

他知道,对于阿娘来说,先前所受的痛苦和不堪,在父亲弯腰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全都不在是煎熬,而是得偿所愿前不值一提的小小磨难。

十几年来从未被在意和宠爱过的人,仅仅只是一个拥抱,就会满足到自动将所有本该牢牢记恨在心头的

经历全部消弭。

尉氏得知家主回府,一刻也不停地赶了过来,将正抱着赵姨娘准备回偏院里的宋延年拦下,悲悲戚戚的欲以淫乱后院不守妇道为由阻止他们离开。

宋长尤生怕父亲会听信尉氏所言,放弃对阿娘的营救,他克服心底里的懦弱,猛地冲上前用力将尉茹蝶推倒在地上,顺势抽出一边侍者身侧的佩剑,抵在摔倒在地的尉氏脖颈处,尉茹蝶吓了一大跳,瞧着咫尺之内的利刃哆哆嗦嗦。

院内站着的丫鬟随从具是一惊,先前帮着当家主母为非作歹的彪形大汉,碍于家主已回府,不敢继续造次,只将头低了又低,并未上前阻拦。

男孩显得异常平静,他转过头来用极其坚定的眼神看向宋延年,道,“阿爹,现在没有人敢再拦着你了。”

所有人只顾着惊诧当下所发生的异常状况,却无一人留意到家主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惊喜和满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十三应该是跟在宋长尤身后的罢,宋延年的提前回府,大抵是从他那得了院中的消息,因此才急急忙忙的返至家中,并在第一时间抵达暗室。

可惜的是,阿娘并没有真正从尉氏手里逃生,躲过了这一劫,却没有躲过那一杯掺了剧毒的烈酒。

入殓当日,宋梓舟瞧见赵姨娘嘴唇上的乌青之色,的确是毒药所致,只是并非赵氏自己寻死,而是旁人并不想教她活。

逃离暗室后,日子并没有就此消停下来,尉氏以亲眼瞧见赵姨娘偷汉子为由头,同宋延年争执了许久,最后宋延年不堪其扰,索性将这件事情全权交付给尉茹蝶处理。

得了家主的允准,尉氏越发猖獗起来,竟连审也未审,就直接断了案,最后以清理后院的名义,强行将一杯毒酒灌入赵姨娘腹中。

女人对付女人起来,手段最是肮脏卑劣,他的母亲是那样恪守本分的良善之人,最后却落得一个不堪至极甚至啊,连死因提都不敢提的污名。

可见,这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