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问“你为何道歉”
霍临风答“做错事所以道歉。”
容落云明显一愣, 这两日他们朝夕相处,对方做错了何事他疲于仰颈, 将霍临风拽到旁边坐下, 平视着问“什么错事”
极大的错事, 天大的错事, 已经错够十七年之久。
霍临风盯着空气不吭声,容落云掰他的肩膀,摇他的手臂, 愈发好奇地追问。他要如何启齿, 告诉对方, 你的双亲最后死于辽辽大漠。
死在他父亲手里
一旦承认, 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彻底改变。
“这件错事, ”霍临风出声, 掩不住浓浓的迟疑和错杂,扭脸对上容落云的眼睛, 犹如刀架在颈上一般, “我晚一些告诉你。”
容落云正好奇得厉害“净面之后”
轻轻一句,却带着巨大的力量把霍临风推至悬崖,他强自笑道“那也太急了罢,再晚一些。”
容落云问“用过早饭”
霍临风说“你在买物件儿还价吗”
容落云笑一声, 方才的确好奇,蹉跎几句已变成解闷儿。说得渴了, 他赤足踩着地毯,走到桌边捧凉茶喝。稍一抬眼, 恰好望见墙上挂着的画像,就这般挂着,写着“吾爱”的字眼,也不怕仆役打扫时瞧见。
他用眼睛赏画,动唇提醒“我一会儿回不凡宫,那错事估摸要下次见面再说。”饮尽茶水,伸手将杯盏搁回小桌,却忽闻身后慌乱又急促的脚步。
容落云被猛地勒住腰,趔趄半步,手一松摔了那薄瓷小盏。他发出惊呼,眼睁睁看着瓷片飞溅,同时牢牢地嵌入霍临风怀中。
那双铁臂愈箍愈紧,缠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明其意,只觉肺腑要被这拥抱抽空,再这般的话,他就得用锁息诀了。
耳鬓一阵痛痒,霍临风用下巴蹭他,力度和方式好似向猎户求好的猛兽。他无法动弹,只好任由宰割般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霍临风说“先别走,先别离开我。”
那声音很沉很沉,语气里几乎不含任何杂质,尽是恳求。若是寻常的惹怜姿态,容落云必定心软得一塌糊涂,再留多少日子都好说。
然而霍临风实在反常,似乎他走的那一刻将有事发生。
容落云回想这一早,身旁床榻冷透了,显然半宿无人。霍临风立在屋中,不遮不掩地提起三皇子一事,又猜透他的身份。
还有所谓的错事,又是什么
他有些心悸,更有许多迷茫,唯独少了此刻该有的心软。“我待到黄昏再走。”他意识到,这答复犹如一种逼迫,“到时一定要回不凡宫。”
静默许久,霍临风回道“好。”
他缓缓松开手,退两步,转身朝屋外走去。走出厅门唤杜铮伺候,自己却定着,而后坐在厅门前的台阶上。
一家之主,不梳洗更衣,披着丝袍枯坐。
霍临风昂首望向天空,湛蓝无云,太阳像一颗发光的柑橘。也不知那些祝魂灯漂到哪儿了,容落云的爹娘和弟弟,有无听到昨晚的话。
唐祯夫妇若听到“定北侯之子”,恐怕今夜便给容落云托梦。
所以,他不能拖得太久,霍家做的错事一定要尽快承认。他不禁又看向太阳,待黄昏日暮时,他就把一切和盘托出。
霍临风深呼吸片刻,利落起身,大步流星地折返屋中。
卧房内叮铃咣当,容落云和杜铮蹲在地上,对着脸捡碎瓷片。“你家少爷怎么了”容落云询问,“他今早不太正常。”
杜铮问“如何不正常”
容落云答“我说走,他不许,还走火入魔似的抱住我。”
杜铮一听“嗬,你休得意”
容落云心想,他哪里得意了凑近些,他小声讲“你晓得的,昨晚我们去放灯,会不会河边有不干净的东西,上他身了”
杜铮瞠目,也凑近些“你有没有跟你爹娘提及少爷”
何止提了,还直言二人断袖,容落云想想便害臊。杜铮猛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定是你爹娘昨夜找了少爷,入梦牵魂,审问少爷对你是否真心。”
容落云呆若木鸡,怪不得,他只说要走便那般反应,是叫他爹娘相信哎呀呀,他爹娘也是的,刚得知就这般,把人家吓着该如何
嘀咕半晌,他起身一回头,见霍临风抱肘倚着门框。
两人相视,各自悄悄打量,皆想无事发生般说句话。
“你”齐齐出声。
霍临风一笑,抿住唇示意容落云先说。容落云道“你是不是该剃胡茬了”那会儿蹭着他,有点扎人。
霍临风趁势“那劳烦你了。”
二人落座镜前,一条布巾擦拭两张面孔,擦完抹点香胰。容落云左手抬起霍临风的下巴,右手捏一片薄刃,仔细地剃去一层胡茬。霍临风又给他弄,他扬着颏,眼睛睨着对方。
他问“你会和三皇子结盟吗”
霍临风笑道“平等的双方才能结盟,臣子与皇子之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