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粉红痕迹。
大手掐住下巴,他问“酒后乱性么,谁抓的”
容落云一愣,捂住脸答“我姐抓的,她总把指甲留那般长”答完不捂了,握住霍临风掐他下巴的右手手腕,“昨夜之事与我无关,我一定会自证清白。”
霍临风松开手,怎的从前不证明,如今恳切。
从前不证明,是因为不在乎,一不求封官进爵,二不求光耀门楣,要那些虚名做甚混迹草泽,图个逍遥快活,管他世人敬仰还是侧目。
“如今”容落云道,“我在乎了,怕被一个人误会。”
羞于明说,想想又怕人家不认,便咬牙补充“你就是一个人。”
霍临风险些破功,他不是一个人难道是一匹马这腹诽的工夫,容落云已经耐不住了,抬手朝对方胸膛砸下一拳。
“你为何不说话”他委屈地问,“你的心还因我踉跄吗不会停了罢”
霍临风一把裹住那拳头,简直爱恨交加“停了我就死了”这一嗓子又急又亮,下一句便又沉又哑,“像个笨蛋,凭容貌当上宫主的么”
明贬暗褒的一句大酸话,惹得天上那云飘飘,蔽了日,地上这云怔怔,瞪着眼。晴转阴又要下雨,霍临风反客为主将容落云推进厅堂,情思暂搁,要议一议擒凶手的策略。
钻入书房,两人绕至书案后铺纸研磨,霍临风描绘城中地图。偌大一个西乾岭,街巷民居数不尽般,简直像海里淘针。
晚些,刁玉良每隔半个时辰派人送一次消息,于地图中标出,霍临风再安排人手调动。周遭悄悄,抬眸一看,那笨蛋似的宫主正在擦剑。他道“只惦记擦剑,不知道给我斟杯茶喝。”
容落云听罢去煮水烹茶,折回桌旁,好似被夫子训斥的学生。他们这般严阵以待,但心中清楚,能否抓到凶手更依靠运气。
若凶手在城南,他们在城北,那真是无可奈何。
霍临风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人会六路梵音就好了。”
六路梵音乃西域武功,动耳可察六方一动一静,远及数十里。然方圆数十里内声响繁多,分辨出所求之声需要时间,而这武功极为伤身。
凡使用六路梵音后,双耳嗡鸣痛麻,短时间内犹如失聪。使用愈久,痛苦愈甚,失聪的时间也愈长。
霍临风随口一言,而后继续低头伏案。
谁料,一旁的容落云出声“我会六路梵音。”
霍临风倏地扭脸,半信半疑又惊又喜,然后信盖过疑,惊掩住喜。“学那种武功做甚”一变脸,半分喜也没了,“伤耳朵的功夫,练了不能废,那便不要用。”
刚刚还求人会六路梵音,眼下勒令人家不要用。容落云自有打算,未吭声,靠近些许盯着地图。霍临风搁笔沉思,又道“这般布防流动性很差,且街巷分散不够牢固。”
容落云沉默不言,端一盒棋子,先撒五子在东南西北和城心。手不停,三子、五子、九子,看似无序实则暗藏玄机。待最后一子放下,茶烹好,清香盈室守阵落纸,他轻声问“如何”
霍临风讶异“宫主懂奇门术”
容落云故作谦虚“略知皮毛。”布的是行云阵,为守,对应的攻阵名曰流云阵,俱以变化灵活而取胜。对方满目欣赏,他面色静如水,却暗自翘了尾巴乱扑腾。
一切策划好,午后霍临风回千机堂,授阵法,分组别,一直安排到黄昏。等天一黑,众弟子浩荡而出,于城中流动巡值。
三位宫主与大弟子汇合,容落云穿一件黑色短打,扎马尾,颈间裹着一面小巾。霍临风到来,低声打趣“宫主要蒙面么”
容落云冷哼,不蒙面先把百姓吓着。他将小巾一提蒙住半张脸,这下可好,那双眼睛愈发动人,亮似繁星明如皎月。
出发前,容落云命道“活捉凶手,暂不取其性命。”
离开不凡宫,分道扬镳,各自潜入城中伺机擒贼。霍临风抵达城东,穿梭老巷飞檐走壁,挨家挨户进行排查。
这一夜犹如猫捉耗子,夜半时分仍未察凶手踪迹。
城心摩尼塔,昨夜丧命的姑娘被移至塔中,僧侣正为其诵经超度。容落云潜在附近,不敢窥少女尸首,但闻其父母恸哭。
倚墙闭目,他隐入一条暗巷。
纹丝不动,唯独耳骨轻蠕,体内真气尽数向两耳施压。气息翻覆,默念心诀,刹那探得周遭之音。低语声、悲哭声、鼾声笑声,长河水波荡,丛林鸟兽鸣,六路之音全部纳入耳中。
容落云仔细分辨,忽地,檐头瓦动推窗吱呀,传自城北
他登时飞身向北,巡值弟子见他掠过,齐齐变阵跟随而去。嗡的,他两耳涌起一股麻意,耳蜗深处痛如针扎。
风声停了,脚步声停了,他全然听不见任何。
赶到城北,泉水巷子尽头,小窗洞开悄然无声,凶手早溜之大吉。见房中女儿毫发未损,容落云恍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动耳再探,闻城南异动。
刁玉良在城南,正追一可疑身影,大骂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