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找我三哥要”
陆准走到桌边扒开衣襟,哗啦啦倒出许多银子,全是从贾府拿的。那湖心楼简直是人间仙境,他一钻进去,快活得如登极乐。
“二哥,”他贪心道,“我还想去拿。”
眼下人手充足,容落云说“大哥,你带部分人手安排赈灾布施,老三带人清点银两,然后抚恤给百姓。老四你最重要,贾炎息的账簿藏在湖下暗格,你要取出来。”
全部安排妥当,霍临风举手“我休沐了”
容落云沉吟片刻“你驾马车与我同行。”
众人洞出,霍临风驾车,容落云与刁玉良坐在车舆里,如那次去灵碧汤捉鱼。抵达瀚州城后,各司其职分头行动,他们赶去了贾炎息的府邸。
府中弥漫一股腥臭味儿,湖面浮尸若干,水也馊了。刁玉良脱得一丝不挂,卷两片树叶堵住鼻孔,扑通跳入水中。
容落云立在岸上,掏出帕子掩住口鼻,被皂荚香抚平神经。“宫主”霍临风忽然出声,盯着那帕子,“你我客栈初遇相撞于楼梯拐角,我遗失的帕子叫你捡去,为何不还我”
容落云瓮声瓮气“好理直气壮,这帕子真是你的吗”
霍临风说“那还有错,难不成是你的”
容落云双眼一弯,笑得得意极了。“本来就是我的,某夜宿在朝暮楼,从窗间飘落了。”他叭叭絮叨,却见对方眉头深锁,顿时有些奇怪。
霍临风心中暗惊,兜转一遭竟拾了容落云帕子,那源头呢是风尘女子赠的贴身物,还是采花窃的战利品
容落云问“怎么了”
他退开一步,冷冷说道“阴差阳错,宫主好生收着罢。”
容落云觉出不对,迈近一步直勾勾瞪着,无声询问。对方又退,他又进,再退再进,直把人家逼迫到湖边。霍临风心中芥蒂,却想都未想便张手挡住容落云,生怕湖水冲撞。
对峙未果,这时水花四溅,刁玉良怀抱一物蹿上木道。他野狗般甩甩小辫儿,跑来将东西呈上,镜匣那么大,层层油纸包裹,打开是五本账簿。
还未翻看,一弟子前来禀报“宫主,新派的知州人马进城了。”
容落云闻言将账簿包好,命众人迅速撤离。坐马车离开,沿街慢慢向城门驶去,行至主街,与知州的队伍恰好迎面。
霍临风耳聪目明,远远地望见为首之人,愈近愈觉面熟。那人气质儒雅,清瘦却挺拔,萦着浓浓的书卷气,恰逢一侍卫说道“沈大人,主街后面便是府衙。”
沈大人他恍然顿悟,这位新任知州许是沈问道之子,沈舟。
背后,容落云将布帘撩开缝隙,暗中凝视沈舟走远。他默然出神,许久才回魂说道“回去罢,城中不需要咱们操心了。”
霍临风捕捉到这一句,沈舟上任便不必操心,莫非容落云认得沈舟他未发一言,扬鞭驾车出了城门,再度返回山顶禅院。
天黑之前,不凡宫众人陆续回来,全待在院中。
霍临风嫌挤,仰卧树间闭目假寐,心中却盘算容落云的所作所为。抛开报仇,擒狗官、夺账簿、命令布施散银,桩桩件件都尽了官府职责,如今官府来人,他便一股子功成身退的架势。
正琢磨着,容落云在屋中唤他。
他下树进屋,炕上陆准和刁玉良无聊透顶,在掰腕子,容落云与段怀恪坐在桌边查账簿。见他进来,容落云将两本账簿一推“杜仲,你将贾炎息和这两本账簿一并送到官府,当心点,别叫人看见你。”
抓好,审好,还送到眼前,新知州真是省力。霍临风领命去办,立即出发。
待人一走,容落云觉得累了,揉揉眼睛伸个懒腰。他伤势未好,引来段怀恪关怀“你去睡罢,我来看剩下这些。”
容落云瞄一眼炕,老三老四鸠占鹊巢,已经将里面占领。他踱去躺在外面,刚沾枕头便腿上一沉,陆准从后勾着他,还吧唧嘴。
他反肘一顶,陆准险些呕血“二哥,你我生分了”
刁玉良又挤来,把手往容落云脸上捂“二哥,那暗格都腐啦,你闻我的手腥不腥”
容落云烦不可耐,将被子一蒙不予理会,老三老四只得相拥取暖。许久夜深,屋中彻底安静,屋外也没了人声。
恍恍惚惚快睡着时,他动耳听见有人上山,霍临风归来了。
渐近,进入禅院,至门外,停留片刻又离开禅院,始终没再返回。
容落云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捧着那碗红烛走出门去。众弟子倚墙酣眠,他环顾一圈又走出禅院,昏黑不明中看见霍临风坐在石阶上。
“杜仲。”他叫。
霍临风回头却未起身“宫主,办妥了。”他以为容落云等他汇报,说罢催促,“很晚了,回去睡罢。”
容落云却朝他走来,迈下一阶坐他身旁。
四方俱黑,就这支蜡烛有光,不过看彼此的面容足够了。忽有风来,霍临风侧身抬手,一手护着火苗,一手揽着对方后背。两肩挨住,低眸抬眼难免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