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惊醒后,温笙不觉得害怕。
因为梦里的人,都没有敌意。
但一连一周,温笙都在做这个梦。
她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太过想念周驭,以至于对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有了这样奇妙的联系和反应。
一直到她在课堂上睡着,被教授叫醒。
教授看她苍白的脸色,让她课后去找她一趟。
温笙很抱歉自己在课上睡觉的行为,但温柔的教授却并没有指责她。
她体贴地询问温笙的近况,关心她的身体和睡眠。
或许是办公室里温柔的纯色环境让她觉得放松和安静,年长的麦斯女士又展现出了女性最温柔和美的一面。温笙向她诉说了自己的梦境。
包括这个梦境里,有一个已经故去了的美人。
她自嘲地笑,或许她是生病了,应该去看看医生。
但麦斯女士听完她的梦,却温柔地告诉她,笙,你应该多到户外走走,放松心神。
她给了温笙一个地址,上面写的位置,是一间教堂。
麦斯女士说,笙,我想你并没有生病,你只是没有了寄托。
寄托这两个字,很空洞。
至少对于那时候的温笙来说,是如此。
她还是去了那间教堂
,见到了那里的神父。
神父是个和蔼的胖老头,说话的时候唇边的花白胡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很可爱。
正如麦斯女士所说,温笙在异国他乡,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心灵寂寞又封闭,她需要一个出口。
于是那间小教堂,那个胖乎乎的白胡子神父就这样温笙的出口。
这是起初温笙理解的寄托的意义。
她那时常常在课后去找他聊天。神父问她为何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温笙便向神父诉说了自己失眠多梦的问题。
神父听完,给了她一个十字架,叮嘱她将十字架挂在床头。
温笙照做。
虽然她的睡眠情况依旧没有改善,但神奇的是,她确然再也没有梦见过周驭的母亲。
她不知道是因为安慰剂效应,还是十字架真的帮她挡住了那位故人。
总之,那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得很奇妙。
再后来,温笙无意间在神父正在的古籍里发现了一段藏文。
像周驭锁骨下那排藏青色的纹身。
神父告诉她,这不是藏文,而是梵文,是佛教里的六字真言。大约是祈求平安,驱邪避魔的含义,就像他时常要请十字圣号一样。
周驭身上那一段纹身,温笙只见过几次。
每次都是匆匆一撇,但莫名的,她就是记得那些字的模样
藏青的,边缘有些晕开了,深刻地印在那一方消瘦又精致的锁骨之下。
她以为,那是周驭的母亲对他的祝福。
但现在,那一行字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凹凸不平的疤痕。
淡淡的肉粉,不仔细看约摸是看不清的。像一条恶心的肉虫,攀附在周驭的锁骨下。
被剜去皮肉的时候,周驭一定很痛。
温笙哭得不能自己。
她捧着周驭的脸,一遍遍问他“周驭,你痛吗”
周驭五天没有和温笙见面,他想她想到发疯。
本以为终于有个周末可以让他好好执行想念,但赵邦的电话却打断了他们的温存。
安全来接他,副驾上还有严佑琴。
她飞机刚刚落地,正准备到他的公寓去找他,却被一个电话安排到了这里。
看着周驭从那栋破旧的单元楼出来,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他微敞的领口下甚至还有隐约粉色的痕迹。
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严佑琴攥紧了拳头。
后视镜里,周驭正倚着车窗在发呆。
他望着窗外,侧脸被街道上的霓虹映照,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将他精致的面容映成一幅绝美的画作。
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安静,平淡。眼里无一丝波澜,却没有任何寒意外涌。
就像一潭没有任何生气的死水,平淡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死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佑琴皱紧了眉头望向安全,安全却也不能给她一个答案。
分明刚才他们在派出所门口分开的时候,周驭还生动得像个刚恋爱的小孩子,这会儿却死沉着像个油尽灯枯的老人。
短短几个小时,这样的转变也未免太令人难以适应。
但最令人难以适应,却不是此时的周驭。
悦华酒店的地下车库里,赵邦已经等了许久。
安全的车一到,就有人领着他们进了专用车库。
下了车,安全和严佑琴被带往右边的电梯间,而周驭,则被赵邦领着,上了左边的专属电梯。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