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桎梏突然松开,眼前灯光重现,周驭的气息如突如其来地将她包围时一般又突如其来地撤离。
有水珠顺着眼角滑落在床单上的白色花朵上。
一颗,两颗,直到晕出一片深色的水痕。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青草的味道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淡淡地抚过温笙的脸。
周驭走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方妍来了电话。
她窃笑着问温笙,你们和好了吧
方言说昨天周驭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硬让徐川陪着他满城地找花,想着就是要送你的。
一般送人都送什么玫瑰啦,百合啦,但周驭非要找雏菊。
这都八月了,哪里来的雏菊。
温笙看着窗台上那一捧白色的小花,心绪忽然飘回到那天晚上。
周驭就睡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那是什么花
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蕊。
好弱啊。
是啊,雏菊在没开花的时候,只是任人践踏的杂草。
后来开出的花却是那么纯洁,娇嫩。
它们很弱。
却让他找了很久。
这些花上似乎还沾染着他身上的体温。
是温热的。
温笙心里也是。
再后来,温奶奶从超市回来。
她说在巷口碰见了小周,小周帮她拿东西,她想请人上来喝口水,小周不肯。
温笙想,他自然是不肯的。
因为她惹他生气了。
周驭对她说,害怕就说害怕,生气就说生气,不要就说不要。
硬撑着最傻。
大约是碰巧,但于现下的温笙来说,这恰是一句最适时的鼓励。
八点半。
温世礼的餐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沈斯拿来他的手机,压低声音告诉他,是温笙小姐打来的电话。
温世礼接过。
电话里,温笙语气仍旧清淡,却比下午时更多了坚定。
她说“爸爸,下午有些话没和您说完。我想告诉您,后天的飞机,您不用等我。”
温世礼闻言蹙眉,他沉声道“笙笙。”
“爸爸,我不想出国。我想留在这里,我想在s市读大学。请您尊重我。”
温笙客套坚定的语气,比起他的公事公办还要疏离两分。
温世礼想说什么,身旁突然有人过来喊他,“温总。”
温笙在电话里听见,她懂事道“我的事说完了,爸爸去忙吧。您注意身体,少喝酒。”
温世礼一顿,眉间稍有舒展。他张了张嘴,温笙那头却已切断了通话。
沈斯看着温世礼的脸色,小心询问“温总”
温世礼摆摆手,“没事。”话音落下,他脸上的表情眨眼之间恢复如常。
手机递给沈斯,他理了理衣襟,抬脚向着刚才那人喊他的方向走过去。
窗台边,温笙握着手机,长长地朝窗外吐出一口浊气。
开始下雨了。
不大的雨点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手边的雏菊被夜风吹着摆动。
清幽的香气让温笙心口忽然变得很柔软。
视线落在通话记录第二排的那串数字上。
周驭离开前说,这是他的手机号,让她存起来。
温笙琥珀色的眼里映着那个名字,淡淡的神光里含着无尽的柔软。
虽然有些轻佻,虽然不走正门,虽然不好好说话。
但周驭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1918。
姓肖的十天前放话要和周驭谈谈,所有人都说周驭肯定不敢露面,却不想最后结果是姓肖的自己失约了。
他没了消息,有人说他是被抓进去了,但没人有确切证据。
徐川严阵以待地等了几天,还是没有动静。
大家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就在今早,他突然派人来给了信,说晚上要过来详谈。
徐川当时就啐了一口。跟他谈,凭什么
这位肖总年初空降到这一片,谁都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但举手投足间的神秘大哥气势倒是拿得很足。
徐川前两天和周驭说起这个事情,说外边都知道肖总霸着这一片是为了在学生里做生意,但他们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周驭彼时不咸不淡地给他做了个嘴型,徐川当时就跳起来了。
“我靠他怎么敢你说我要是现在去检举揭发他,会不会给我记大功”
周驭淡淡给他一个眼神,“大功我不知道,但估计你还没走到警局大门,老肖就要派人给你一口大钟。”
徐川一梗,“也是。”
老肖给消息说八点到,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来。
包间里,周驭才从温笙那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