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子梁把笔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跌跌撞撞地离开后,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平静地拨出了一通电话。
“比我想的还要顺利,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在电话那头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年轻人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我可没做些什么,他身上本来就有被影响的痕迹虽然似乎只是情绪放大类的能力,不过倒是省了我不少力。”
“接纳他哈哈,怎么可能。”他回答,“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都没敢碰那支笔啊。”
“等他把事情办完,今晚我就再去找他一趟好了,毕竟也算是一个能用的样本,带到我那里去观察一下或许会更稳妥一些,当然,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他也算是加入我们了,不是吗”
在年轻人的眼球表面,一朵同样的、血色的花,不知从他和许子梁的哪次对视起,倏地悄然绽放了。
伴随着他满是恶意的话语,构成那朵花的血色愈发艳丽起来,如根系般的血管更是悄然向着更深处蔓延了些许,直到他有些吃痛地捂住了眼睛,“该死,怎么回事是进了沙子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眼睛痛唔、我不太确定,也可能是偏头痛吧,没什么大碍,已经好了。”
等年轻人松开了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时,他的眼球表面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花的踪迹了。
而人类的眼眶位置,是大脑为数不多没有骨骼保护的地方。
美丽的花也终将从思想中绽放。
放学后,斐今瑶刚刚收拾好东西,骆奕凡就一脸凝重地叫住了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了一处空教室里,又露出了少许欲言又止的神色。
斐今瑶还以为对方是准备再询问一下她早上说的医院里的事,便主动问了一句,“怎么了”
结果对方的回答全然出乎她的预料,“许子梁他有点不对劲,我是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不对劲。”
没等斐今瑶回答,骆奕凡轻声接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在医院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但如果和我想的一样的话”
迎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探寻的目光,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斐今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她之前签署的协议本就只针对不知道寄生种的存在的普通人,并不限制知情者之间的相互交流,否则如果连能力者之间都无法谈论这个话题的话,那这条规定未免也太过死板了。
骆奕凡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又紧接着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抱歉,我只是”
“我明白。”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向后几步,靠在了身后的书桌上。
她棕褐色的瞳孔略微侧向了教室外的天空,及肩的墨发垂落,“这种只有你知道哪怕只是一个跟你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有可能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的感觉”
她抬起手,比了个打引号的动作,“很不好受,对吧尤其是当你自己都有可能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变成下一个定时炸弹的时候。”
比起惧怕或是怨愤,骆奕凡只从斐今瑶的语气中听出了极浅的自嘲意味,以至于他下意识地从另一种视角看向了她。
而在斐今瑶的视野里,她却看到了一副不太寻常的画面。
原本昏暗的背景仿佛在骤然间蒙上了一层晦暗的滤镜,周遭所有的景物都黯然失色,站在她面前的骆奕凡投落在教室内的影子也被逐渐拉长、扭曲。
紧接着,对方的头顶缓缓地长出了两根类似龙角一样的衍生物,只是在她定睛看去时,那两根类似龙角的枝杈上却刻满了类似眼瞳一般的图案。
那些枝杈除了分叉的方式和长出的位置类似龙角之外,其他跟龙这个甚至有些神圣的字眼毫不沾边,那两只角并不光滑,上面甚至长满了层叠的粗糙鳞片比起鱼鳞,它更像是皲裂的树皮一般,细看之下会让人有些不适。
而横贯了那些树皮裂纹的眼瞳更是显得无比诡异,比起天然的纹路,它们更像是人用刀一点点刻出来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枝杈的表面,在眼瞳的底部还带着深色液体干涸的痕迹。
在那两根枝杈停止了生长之后,其中一些仿佛被攥刻出来的眼瞳缓缓地调转了方向,它们淌着永不干涸的泪,直勾勾地对准了她。
夕阳西下的放学后,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的昏暗教室,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俊美青年,再加上他头顶骇人的异常衍生物这几个要素加在一起,哪怕是胆子最大的人来了估计都得被吓一趔趄。
斐今瑶同样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但她意识到了这恐怕是对方在用自己的能力看她身上有没有寄生种存在的痕迹,勉强忍住了立刻远离危险源头的冲动。
然而事实上,就和某些中式的恐怖片一样,真正的恐怖之处从未流于表面。
或许有人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无论是谁都无法骗过自身的反应。
心跳加速、血液流速加快、肾上腺素分泌这些都是身体在心慌时产生的本能反应,斐今瑶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