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吃,脏。”
姜愉辰“哦。”
晏华“你没有受伤吧”
姜愉辰想了想,抬起右手,露出了一道正在愈合的刀伤“他拿刀、砍我,我抓住了。他的刀、不够硬,人也、不够硬,一碰、就断了。”
晏华沉默片刻“以后,不要用手抓,躲到我身后,我会保护好你。”
姜愉辰似懂非懂。
晏华转过身,半蹲下“上来吧,又不穿鞋子,我背你回去。”
姜愉辰开心地跳了上去。
刺客的尸体交由宫人处理,至于他们看到尸体后会不会吓到尖叫,又会不会恶心到呕吐,就不是晏华要关心的事了。
回到东宫,他命宫人准备热水,亲自替姜愉辰洗澡。
这原本该由太子的贴身宫女伺候,但姜愉辰满身血污,宫女恐怕看了就要晕倒,晏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姜愉辰现在是不许他离开视线范围半步。
试好水温,晏华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只光溜溜的小太子。这几天吃了那么多,少年却还是瘦得厉害,肋骨根根分明,仿佛十几年都没有吃饱过。
晏华忽然注意到了他胸前的浅粉色疤痕,看位置,应当是一刀正中心脏。
“这里是怎么伤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插着一把、匕首,我拔出来了。”姜愉辰顿了顿,“还有一个、胖男人,他看到我之后、吓晕了。”
晏华猜到了胖男人的身份。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喉咙莫名发堵,没再追问,拍了拍浴桶“进来吧,别着凉了。”
姜愉辰跳进浴桶,水溅了晏华一身。
晏华无奈,擦掉脸上的水,专心替少年擦洗。少年身上的血污已经干涸,泡泡热水便化了,倒是好清洗,麻烦的是他指甲缝里的血迹和凝固在发间的血块。晏华耐心地替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清洁,又解开长发,一段一段地梳通。
这个澡洗了很久。
热水换了两轮,姜愉辰的手指都泡发了,才香喷喷地被送回床上。
晏华也罕见地累出一身汗。
只是他换了身衣服,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小太监来通传,说是贵妃仪仗莅临东宫。
这是姜愉辰第一次见到贵妃。
小太子的生母曾是皇后,病逝后圣上也未曾另立新后,至今已经有十余年,如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便是这位贵妃,她代掌凤印,位同副后。
只是她仍然不满足。
贵妃当年与皇后同批入宫,而皇后仅仅是因为率先有了身孕便被封后,这让贵妃万分不甘心。她一直努力让自己怀上龙种,可离奇的是,除了皇后,整个后宫之中竟无一名妃子有过身孕,而皇后在诞下太子后,也日渐疯癫,最终落得个被打入冷宫,凄凉离世的下场。
往日,圣上是不允许任何妃子接近太子的。
但眼下他却是无力再管这些了。
这个女人想杀死他。
姜愉辰看着面前假笑的中年妇人,清晰地听到了来自她内心的强烈杀意,那个黑衣人就是她派来的。
“太子缘何盯着妾身可是妾身脸上有何不妥之处”
贵妃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十分亲和。
姜愉辰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有些糊涂地看向晏华“小贱种,是、什么意思”
晏华一窒。
这个问题他显然无法回答,可他知道,少年不会无缘无故问出从未接触过的词汇,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看向贵妃。
而在姜愉辰开口的同一时间,贵妃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人在太子面前口无遮拦,竟教会了太子说这等粗俗的言辞,当真该重罚。”
“是你啊。”姜愉辰茫然,“你喊我、小贱种,我听到了。”
殿内霎时安静。
连宫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贵妃强笑道“这怎么会呢,太子怕是听错了,妾身何曾说过这等粗俗的话,莫不是有宫人在乱嚼舌根这可得好好查查,莫要让此人歹心得逞。”
“就是你、现在说的,你现在、很生气。”姜愉辰一边读心,一边复述,“这个傻子、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怪物、怪物、他该不会连那件事都知”
“够了”
贵妃愤然起身。
她的脸上已然挂不住笑容,用一种诡异的神色打量着姜愉辰,半晌,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妾身原本听说太子遇刺,特意前来探望。眼下看来,太子应当是受到了惊吓,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妾身这就去请太医为太子诊脉,太子好生歇息,妾身便不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