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的人,居然擅自替他安排了与过去截然相反的后路一条明亮、干净、通达的道路。
他没有接受五条悟的邀请,也从蛛丝马迹中窥见微妙之处,一直跟在被占据身体后复活的夏油杰身边,直到真正完成复仇。
那时距离夏油杰的死,已经过了好几年。
讨厌与反感,被时间冲得很淡,他几乎要想不起夏油杰的混账行迹了,只记得对方无奈妥协时的微笑,手指拂过他黑发时的温度。
你以为自己双手很干净吗连对方从前常说的、讨人厌的嘲讽话语,都变成了一种可供回味的存在。
原来逐渐忘记一个人,最开始遗忘的,是他的缺点。
谈起夏油杰,也不再满心抱怨了,反而泛泛地想起一些令人会心一笑的片段。
比如在发现他怕黑之后,所谓的惩戒,完全变成了口头的训斥,不痛不痒;比如特意买给他的礼物,风轻云淡地说是菜菜子美美子给你带的细数起来,也能装满一整罐,勉强粉饰过他的缺点。
戳破羂索的阴谋后,他被冤大头带了回去,二十八岁的男人肩负着咒术界的命运,强大到无法直视,而有时的幼稚举动又令人汗颜。
“对了。”
某一天,五条悟把一只木盒放在他的面前,修长手指叩了叩它的盖子,告诉他“杰留给你的。打开看看”
“你看过了吗”源柊月问。
五条悟很自然地说“当然没有哦,毕竟是指名道姓留给你的。”
有这样一双作弊的眼睛,都不用打开,扫一眼外观轮廓,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吧
源柊月这样腹诽着,并没有拆穿。
白发男人双手揣着兜,靠在旁边的办公桌上,颇为好奇地探过来一点,等着他打开盒子。
很难想象,他和五条悟,两个不久前还在刀刃相向的敌人,此时心平气和地挤在一间狭窄杂物间里,拆封一个坏家伙的遗物。
木盒有些年头了,四角的金属装饰包边色泽暗沉,赭色漆皮也掉了几块色,有种在时间里沉睡已久的静谧感。
松动的合金叩被他轻松掰下来,他说“会不会有一个拳套弹出来打我”
五条悟配合他讲笑话“要小心,是杰干得出来的事。”
源柊月翻开盖子,一封暗红色的手册闯入他的眼帘。
总合口座通帳,右下角印有“三菱银行”的字样,他意识到,这是一本存折,很旧。
源柊月想“难道是我交给他的那些献金”
他有点不敢相信,诅咒师的活动资金一直以来都是巨大的开销,每走一步都要烧无数的钱,光从信众那里搜刮油水远抵不上空缺,而以夏油杰的性格,他会从中匀出一部分自己保留吗不太可能。
果然,对夏油杰此人,他还是有一定了解。
翻开第一页,看到存金数额的那一栏,源柊月知道他就不该期待。
这里的金额,连他交给对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五条悟突然安静了。
空气中像是什么东西落下来,压在他的肩头,沉甸甸的。
源柊月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又转回来,这次,他看到了借入明细。
一条
又一条,金额渐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印刷字整合成数字拓在纸面上,沿着时间顺序自上到下,是河水一样此去不回头的岁月。
始于2005年9月,终于2007年11月。
十年前的存折。
源柊月对这两个年份实在不敏感,他回忆了下,2005年2007年他还是个真正的小孩子,能有什么作为呢记事都不那么清楚。
而在场的另一个人,开口替他解答了疑惑。
五条悟冷不丁说“这是杰的工资存折。”
在离开高专之前,攒下来的任务报酬。
那时候,他的手上没有沾过血,笑容还很明亮。这本存折一封十年,连后来的夏油杰自己都没碰过,现在辗转到他手里。
源柊月的目光顿时凝住了。
这瞬间,仿佛血液都在逆流。
夏油杰不止一次地,用那种轻蔑到令人不适的态度,居高临下地问他
你以为你在盘星教能独善其身吗
你以为你能一直干净吗
源柊月的牙关开始战栗,和从前每次被他质问时一样,从前是出于愤怒与羞耻,此刻是因为忽然蔓延的冷意。
他太冷了,得取暖,严严实实地将身体包裹起来会好受一些吧。
把脸埋进围巾,腿曲起来,手揣进口袋里可惜,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于是,他的局促只能一览无遗地坦露。
十年前的冷风呼啸而来,源柊月止不住地发抖。
时间回到现在。
源柊月的目光停驻在红底存折本上,熟悉的总合口座通帳,瞳孔无神,呼吸都在轻颤。
长久未得到回应的夏油杰,逐渐察觉到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