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零食箱从床底下拉出来,找自己喜欢吃的。夏油杰也见怪不怪,打开吹风机嗡嗡地吹头发,吹个头顶,剩下的发尾自然晾干。
“要玩游戏吗”夏油杰问。
源柊月“玩”
随便抽出一张碟片,是双人对战游戏。
在游戏领域,哪怕是一十年前的古早街机游戏,源柊月依旧上手很快,从学会到熟练只花十分钟,然后夏油杰毫不意外地开启了连败。
这人打游戏的风格也很气人,明明能碾压,偏偏要故意藏一手,给敌方一种仿佛有机会胜利的错觉,然后在敌方最得意的时候,猝不及防偷袭,锁定胜局。
打着打着,夏油杰越来越郁闷,实在忍不住道“你就那么喜欢搞人心”
他转过头,却发现源柊月的脸上并没有展露出分毫游戏胜
利的喜悦,甚至有点魂不守舍。
这可真是意外。
夏油杰想。
源柊月扫他一眼,低头看手柄,若无其事地说“换个别的”
夏油杰有点想笑。
像考砸了不知道怎么对家长开口一样。
“有话要跟我说吗”他直接问了。
“”源柊月放下手柄,“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怎么不选na我也会处理好的。”
他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句委婉的关心绕了十八个弯,堪称曲折离奇,无比迂回地传达到夏油杰眼中。
夏油杰笑道“觉得我伤心了吗”
源柊月“肯定有吧。你不就是那种物伤其类、悲天悯人、彻底疯狂的类型。”
夏油杰“你在说什么下午的事,又没闹出人命,而且不是已经很妥帖地处理好了吗我倒也不会为这个郁闷很久。”
“哦。”源柊月点点头,拆开一包薯片,“那你会因此觉得普通人不值得保护,你的原则似乎没有意义之类的吗”
“说实话,当时,还有之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有一点吧。”
夏油杰叹了口气,伸手探进他的薯片袋子里,“明明咒灵由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而产生,为了祓除咒灵出生入死的却是咒术师,而被保护的普通人却要向咒术师身上施加迫害,但”
但他依然认为和咒灵战斗、减少牺牲、保护弱者,是他的责任。
只是,也许,需要小小的转变一下观念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更好的方向。
“原来如此。”源柊月说,“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夏油杰“什么”
源柊月“这种矛盾,并非只存在于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你听说过中世纪的猎巫运动吗教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绝对统治权,给反对派冠以巫师、女巫之名,以此进行派系清洗。”
“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是团结自己人最好的方式。就算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是咒术师,也会被泼上新的污名,继续充当村里人发泄恶意的靶子,因为她们年幼弱小,失去靠山,利用和欺凌她们不需要任何成本。”
“这样的事,在人类历史上一直存在,是一种优良传统,因为非常好用,所以顺利地延用至今。”
“”
夏油杰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他选择继续听下去。
“感同身受在普通人之间也是妄想,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普通人不理解普通人,男人不理解女人,大人不理解孩子,同龄人之间也当然互不理解,性格、教育水平、人生经历、认知水平造成的巨大差异,是永远无法抹平的沟壑,客观的评价是妄想,感同身受是浮在嘴边安慰人的美梦。”
“你遇到的那个孩子,哪怕不是咒术师,也迟早会被自己的父母用一种暴力的、不可理喻的长辈之爱拆解。”
夏油杰没办法反驳。
他叹口气“是”
就在这时,源柊月的语调突然提高,义正辞严,十分充满煽动性,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所以,杰,你要是想不开,我们一起去毁灭全人类吧”
夏油杰“”
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他惊呆了,“话题为什么忽然跳转到这里”
源柊月“因为如果你继续坚持着正论原则,说不定会道心破碎,决定杀光全部普通人,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但那样的话,社会无法运转,咒术师也活不下去,既然如此,大家不如一起死掉算了。”
“既然没办法让全部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嗯,就这样吧。”
夏油杰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了“不我倒也没有你怎么回事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我到底是糟糕成什么样,让你会对我有这种堪称恶魔的印象,入学以来,除了捉弄同学、和夜蛾老师顶嘴,应该也没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源柊月诚恳道“可我觉得你会哎。”
夏油杰目瞪口呆“小源法官,你是完全凭借你的感觉给人定生死的吗”
源柊月“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