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虚了“这样是不对的,我们要做个正直的人。”
惊弦“正直的人同样会用手段,能达目的,以利诱之,也没错。”
更何况,这甚至算不上手段,只是玩点小心思。
陆馨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这是对的,爹爹也是这样讲的。
很快有人询问“客人想听哪位公子弹琴”
陆馨“你们不是新来了一位公子吗”
“很抱歉,清歌公子正巧被人点了,”说话的人自然知道这两位身份尊贵,更低卑诚恳了,“阁中云浅公子亦是不错的,不知贵客可否同意”
“那就他了。”
陆馨转过头讲“云浅我是听过一点点,很不错,清歌在他之上,那应该更好,可惜,今天不凑巧,咱们赶不上了。”
惊弦是都没听过,也就无所谓是谁了。
陆馨又讲“说起来,云浅弹得真的挺好的,传言里不假。”
传闻里,如意阁的琴声美妙,如临仙境,如听仙乐耳暂明,每个抚琴的人更是不可多得的俊秀公子。
至少在云浅这里蛮真的,没有夸大。
吱呀推门入内,抱琴者缓缓走上前,柔软俊秀,眼神纯粹,像是皎月边上的云,一眼亲切。
长袍束着修长的身,摇曳间像是一阵爬过山坡的风。
云浅望向她们,一笑如清风伴明月“二位姑娘想听什么”
音若山涧溪水淌,很干净,也很透彻。
像是风,也像水。
他明明是在问两个人,可是暗中追寻的光落在惊弦身上。
没有冒犯,只是喜欢而已。
就像是他在刚进门的时候,不经意间打量下,再也挪不开眼了。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从前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也只敢暗暗留一点目光,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因为不配。
他来之前,吩咐的人说这二位身份贵重,所以不能妄想,自然也不敢期盼。
陆馨“那就弹你拿手的好了。”
惊弦“随心。”
其实云浅确实有拿手的,可那是不少人听过的,他有一首没有弹给旁人听过的曲,本来是打算一直藏着的。
他不想,将这块净土展现给任何人。
可现在,忽然不想了,他要让她听见,哪怕她并不知道。
云浅摆好琴,按在琴弦上,忽地一声,铮铮间一方天地缓缓展开,沙鸥翔集,鱼游浅底,纯白的云慢悠悠飘着,水咿呀贱起,又回落海里。
海声,乐声,潮起潮落,平静的生活悠悠度过。
循着乐声,渐入桃源,如梦如幻,美妙至极。
陆馨呆住了,她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就算是云浅最拿手的那一曲,也比不上现在的。
惊弦悠悠引着茶,他明明在弹琴,又好似在看她,交错间,心意分明。
只是她看着他,他就满足了。
他不奢求什么。
因为这点,在后来也有所展示,从来都是她来了,他为她弹奏,她不来他等着,直到下一次,她再次到来。
他会抱着琴,满心欢喜为她奏一曲。
满心满眼是一个人的样子,是藏不住的,如同那悄然滋生的爱意,越加浓烈,已经到了只要一眼,就倾泻而出的地步了。
他喜欢她。
可他从来不说,为了每一次相见而欢心鼓舞。
雅间内,轻烟袅袅,轻绕着盘旋而上,扑鼻清香散开,如意阁制香也很有一手。
现在点的就是特有的,面对尊贵客人才会点的“荼靡”。
惊弦看他,他垂着眸,乖顺极了,指尖微颤,琴音变了一个调,很快又回去了。
她说“想听我弹一曲”
琴声忽然停止,云浅愕然“您”
惊弦“想还是不想”
一张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荼靡”燃着,烟缭过他的胸口,扑然消散,可是那胸口处怦然跳动的心已经掩饰不住期待了,他的眼睛都亮了一瞬,停了一下,他才意识到应该又垂下眼,不要这么看着贵客“您”
他是想的,可是阁主说的却是,他们是要顺从客人心意的,不应该做什么。
惊弦“你说最真实的想法。”
沉默了一瞬,云浅说“我想。”
惊弦走到他旁边坐下,触及琴弦,磅礴的琴音再也隐藏不住,大开大合,爽朗潇潇。
从天边无限延伸,到另一个尽头。
湖水滚滚,汹涌澎湃,天地之间无处不可去,无处不能到。
什么都挡不住她。
千军万马中,战鼓擂擂,刀光剑影里,她一人可抵成百上千,无人能挡。
她是不败剑客,永不落的战神,这个天下至高尊贵的帝王。
没有什么是她求而不得,不能得到的,这天下,乃至这世间的一切都该被她握在手里。
她是天生的王,合该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