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人在保持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无口、无耳、无眼、无鼻、无手、无脚,就这样深埋地下度过百年,一朝得以解脱,重见天日,会做什么事,会变成什么样
答成为疯子,或者诗人。
成为疯子很容易理解,人是社会的动物,与世隔绝了这么久,必然会做出一件件轰动世界的大事,来吸引别人的眼光,来获得关注,以填充那颗百年孤独的心脏。
成为诗人就很不容易理解了,这里的“诗人”并不是要吟诗作赋的意思,而是像诗人一样,重新感悟,重新拥抱,重新游历这个世界,将那百年中的无聊苦闷,用天地人寰的丰满来排遣。
钱松就属于后者。
重见天日的他,像个孩童一样,返璞归真,哼着早已走调的小曲儿,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走在大草原上。
按照绝对时间来算,他也是个百岁老人了,当然了,话不能这么说,当了一百年的紫薯,和活在人堆里六世同堂的百岁老者,完全是两个概念。
人家历经了人世沧桑,钱松就没那个福气了。
当然了,钱松有别的福气
这副躯体是本体的芽苗之一,化形的时候,钱松想要对自己好一点,于是精心设计了这副躯体的外貌,就像玩游戏创建角色时的捏脸一样,钱松给自己捏了一副健硕的体格,一米八五的身高,健美的肌肉线条,以及前世的普通五官。
算是他的执念吧,这张脸是他过往一切的烙印,他不想顶着别的脸孔生活。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这张脸,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誓言,既然已知我是我,那就永远保持自我,不做疯子,不坠魔道。
钱松也不辨方向,信步游走。
一路上,他俯身闻过野花野草,攀爬过灌木丛林;
抚摸过狮王的鬃毛,还和猎豹们赛跑;
骑着斑马撒欢,给野牛接生,跟河马戏水,更与毒蛇共舞,自在逍遥。
他不用吃荤,更不用食素,只是餐风露宿,沐浴阳光,便生龙活虎。
于是这个大草原上,多了个无冕之王。
万兽臣服,虫鱼亲近,就连花草树木,也是他的子民。
他就像风,吹拂着大地。
就像河水,流淌过草原。
就像阳光,温暖着众生。
不争不杀,和谐自然。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日月轮转,无冕之王终究还是要离去的,因为王的躯体里毕竟还有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在南非飞往美国的一架货运飞机里,躺着一堆非洲的土特产,这是南非的人们,寄给远在北美洲打拼的亲人们的东西。
咖啡豆、各种水果、蔬菜,甚至还有鸵鸟蛋。
钱松就混在一堆他也不认识的蔬菜堆里,当然了,现在的他变回了原形一颗大紫薯。
变化之术,也是基础妖法之一,只不过太过复杂的变化之术他还没有掌握,没办法像孙悟空那样七十二变,现在仅仅只会在人形和原形之间切换,以及一些表面伪装。
过了海关,通过了检疫,钱松又被分装,按照地址寄往了纽约市。
货车抵达纽约市后,钱松轻轻松松溜走了,他变回人形,然后把自己一身的紫薯皮变化成了快递人员的制服,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享受生活,好好做人”站在繁华街道上的钱松微笑着自言自语。
嘴上是这么说,他要真想好好平静地生活,大可以留在非洲大草原上当他的大王,或者随便选个别的国家安家落户,干嘛跑到这里来呢
要知道,这是个美漫的衍生世界,主要发生的故事场景都在美国,三天两头就有各种外星人入侵啦,什么变种人搞事情啊,什么异界生物降临啊等等等,是个正儿八经的是非之地。
所以啊,说到底,钱松还是瞧热闹来了。
如果不来,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吗
就像是去电影院,大家都是奔着看电影去的,没人会花钱买票了结果不进去,反而在电影院门口数地上的蚂蚁玩儿吧
钱松现在的位置是纽约中央公园附近,这座公园免费进入,钱松摸了摸自己的小挎包,信步走了进去。
在公园里漫步,体会着都市大公园与非洲大草原的迥异夜景,钱松一边欣赏,一边轻声歌唱
“我有一个美丽滴愿望,要把自己播种在地上
左边一颗右边一颗,会结出许多的好儿郎
一颗送给南极,一颗送给北冰洋,一颗挂在冬天,一颗挂在晚上。
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一个角落,都会变成我钱松的海洋”
就这样,钱松把手伸进挎包里,掏出一把从本体上撸下来的芽苗头子,一边走,一边撒在公园的草地里。
现在大约是本地时间晚上10点左右,公园里没什么人,钱松的播种行为并没有人发现。
这是钱松计划好了的,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播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