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先生说那种荆棘名叫朝生。
葛老先生说此荆棘开花, 花颜色如火、轻薄如纸,花蕊细小,蜷缩于花心深处。
葛老先生说丰年时朝生藏于地下, 只露出地面一点点, 待萌生长大便预示着大旱, 踪迹难寻。
葛老先生说朝生根系发达, 向水而生,以此可以判断地下水的方位。
葛老先生还说
“有甜味, 可以吃。”葛老先生摸着自己无须的下巴,品啧着口中不知道是槐花蜜水留下的甜味还是朝生的甜味, 他说“我猜孩子们肯定喜欢,多了个获取甜味的美食。”
杨久拈花着一朵红花轻轻笑了,“这些就是孩子们摘的。”
她感觉很好奇,孩子们都能够找到的东西,怎么见多识广的葛老先生瞧不见,他可是在这一带走了许久的, “老先生真就没有见过长着红花的荆棘吗”
葛老先生苦笑着说, “真没有, 我还向许多人打探, 都说不知道。”
杨久挠挠头, “真是怪事。”
她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王成, “王成, 去把芒那个孩子找来。对了, 我让你问的呢”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扫了过来,王成有些小紧张,差点儿绷不住近卫的严肃来,
他走出来叉手行礼,稳着声音说“卑职问了那群孩子,证实是芒以分他们食物为报酬,雇佣他们去摘花的,事后食物如数到手,没有赖债拖欠。”
“用自己的口粮当报酬,小小年纪得亏他想得出来。”
这些混血孩子送到田庄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每天每顿的饭菜都是定量的,克扣自己的口粮后芒肯定吃不饱。
杨久说,“肯定饿肚子了,现在不知道猫在哪里忍着难受。”
“我没有。”
芒的声音从河边草丛里传出来,他哼哼唧唧说“傻子才饿肚子呢。”
是个语言小天才。
还是个藏匿行踪的能手。
杨久无语,他是怎么做到藏在自己附近却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你给我出来”
芒听出了杨久的不高兴,踌躇着不肯出去,小身子趴在草丛里慢慢向后退。
到底是个孩子,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藏,还想逃呢,真当近卫是吃素的。他朝后咕甬,屁股碰到了什么,没有任何迟疑,芒果断四肢并用地向前爬,爬着爬着就感觉自己悬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芒还不懂这句话,却以天生灵敏的直觉学会了如何反应,他不再抵抗,乖顺地被提溜了出来。
当被扔在地上的时候,他顺势滚动,如同毛绒绒小狮子滚成球的到了杨久跟前。
蓝汪汪的眼睛倒映出杨久错愕的表情,他这时候才有了独属于年龄的害羞和腼腆,“甜甜的,给你吃。”
杨久“”
要是长大了,这破孩子还了得
抱着脑袋一阵揉,杨久“恶狠狠”地说, “小小年纪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都知道给女生送花了,还知道雇佣人,你才多大啊”
芒任由杨久揉着脑袋,甜甜地笑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阿娘脑子清醒的时候也会抱着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美丽的故乡他偷偷擦眼泪,努力装出很烦的样子,“我很大,虚岁七岁。”
“七岁就很大了吗,我二十几是不是就要进棺材了。”
“咳咳。”更大的提醒自己的存在了。
忘记葛先生在这儿了,杨久羞恼地松开芒,“和孩子玩闹,让先生见笑了。”
芒顶着凌乱的头发噘嘴巴,暗怪老头子扫兴。
葛老头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芒,“此子性情乖张,桀骜难驯,是锋利的双刃剑。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小家伙当驽钝些,沉心向学,收敛锋芒,方得长久。”
他幽幽地说“无鞘的剑,恐难长存。锐利太过,伤人伤己。”
芒懵懂不解,汉话短时间能说顺溜已经是个天才。
杨久懂了,她抬起手摸摸芒的脑袋,“我会督促他学习的,是个调皮的孩子,应当关关脚。”
芒哼了下扭头,但没舍得把脑袋挪走。
“老头子,乱管闲事。”
“臭小子,要懂礼貌。”杨久轻轻抽了一下他。
芒不高兴地噘嘴,可以挂酱油瓶了。
还不服气地嘀咕,“讨厌的老头。”
杨久有种自家孩子是熊孩子她管教无力的尴尬,想打吧,但打骂很容易激起逆反心理,弄不好就让这孩子走极端真是麻爪,她怎么就提前感受到了当妈的不容易
“无事。”葛老头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杨久尴尬地笑了笑,为了缓解尴尬,她问
“芒,你们在哪里发现的荆棘,你躲在旁边听了许多,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