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已经找到,很快就会,不,应该现在阿久就在试验种痘之法,只要种痘之法确实有效,天花将不是危害,我、你,还有封地百姓都将无忧。我身为三地之主,理应以身试药。”
沈长年想骂脏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你、你就因为她在里面。”
赵禛看了眼舅舅。
沈长年懵了,竟然从寡情的外甥眼里看到脉脉柔情的牵挂。
以身试药的确是。
她更是。
沈长年张张嘴,最后徒劳地重重叹了口气,全然放弃了抵抗,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说“随你,随你,随你,儿大不由娘,外甥大了难不成还听舅舅的。”
赵禛轻笑,“谢舅舅。”
他对她有信心,“我会安然无恙地从大槐树巷子里走出来的,她也是,大妹妹也是、小珏也是。”
提及儿女,沈长年的心颤了颤,“好。”
赵禛拍了拍舅舅的肩膀,继续做着吩咐,说完后他看了眼天色,“舅舅,外面就暂且拜托你了。”
“臭小子”
沈长年笑骂了一声,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给老子尽快出来。”
赵禛点头,“好。”
事情交代好,赵禛就从帐篷里出来,没有半分停顿和犹豫,直接绕过围挡的扎栅栏,走向大槐树巷子。自打这里封锁后,大槐树巷子周围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飘荡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魑魅魍魉,它上方的天空颜色好像都黯淡消沉了几分。别说栅栏挡着出入口,就是没挡,也不会有人胆敢靠近。幽州城实行半封城,没有明令禁止百姓待在家中,但痘疫发生后,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街上就变得空落落的。
要不是半封城,不知道多少人会连夜出逃避痘。
躲在家中不出,靠着余粮过日,没有人有怨言。直恨不得在自家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上“谢绝拜访”。天花之威力,世人皆知。
陈松延坐在帐篷不远处的小板凳上,坐着坐着就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日头渐渐升高,照在身上的阳光变得烫人,直挺挺地晒着,不一会儿脸颊就红彤彤的,他浑然未觉,继续打着瞌睡。忽然,陈松延机灵了一下,武人的灵敏感觉命令他抬起头,看到王爷绕过栅栏正在往巷子里走,他没有丝毫惊讶和茫然,眼睛清澈得毫无睡意,没有怀疑那是自己似睡未睡时的幻觉。
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陈松延跟在赵禛身后,亦步亦趋走进了巷子。
后方,沈长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看了很久。
巷子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属于现代文明的特权,在古代是珍贵的、是不存在的。没有消毒水,但有熏香,不是附庸风雅的香味、不是古拙深远的庙香,是驱邪避疫的味道,艾草、丁香、苍术、白芷等等碾磨成粉,焚之以香,古有“闻香而疫止”说的便是如此,能够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角角落落等阴暗邪祟生的角落撒了石灰,点着艾草。
微苦辛香,被包裹着,蓦然觉得安心。
来往的卫生队员是杂务营挑出来的能手,他们手臂上带着绘有红色十字的臂章,脸上蒙着口罩,头上是圆筒平顶的帽子,把头发严严实实的笼在里面,整张脸就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他们的手上还带着手套。
在个个有病患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秩序井然。
赵禛和陈松延刚进入巷子,就被要求戴上了口罩,不需要像卫生队那样罩得严严实实,但该有的保护必须有。多少张蒙在口罩后脸在见到赵禛后定格错愕,又在错愕之后成了振奋,仿佛疲惫一扫而空,身上又充满了干劲儿。
赵禛此番行动,不亚于御驾亲征。
给大槐树巷子注射了一剂强心剂。
“叔,王爷来了。”
昏昏沉沉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嘴唇抖动露出感激。
“闺女,娘的心肝啊,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王爷都来了。”
憔悴的母亲抱着高烧的女儿喃喃自语。
“给我倒水,我要吃饭,我还要给王爷打仗呢。”
十几岁的少年一改颓废,长着红色痘疹的脸上出现了红光,挣扎着要吃要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禛进入大槐树巷子的事儿就传遍了。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许多人心里面就默默想着,要给王爷和杨公子立长生牌。
这消息犹如插着翅膀,不仅仅是大槐树巷子,整个幽州都知道了。
忧愁尽去,百姓们好像看到了痘疫结束的曙光。
哦,还有一个地方不知道。
那就是原张大耳朵的家,现在的医疗队驻处。前院里,孙杰刚刚种好痘,他看着自己的胳臂就觉得匪夷所思,天花因为这道小口子就可以预防了天方夜谭,不亚于天方夜谭,写入鬼怪神异的话本中也可使得。
种痘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队伍,摇摆不定的开始倾向于种痘。
杨久站在冯门旁边看着,还招呼了好几个佩戴着红十字臂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