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最边的一个县城,土色的城墙、土色的屋瓦,风一吹,仿佛扬起沙尘。以前这儿不是这样的,最起码草木生长、植被覆盖,看起来也是欣欣向荣之地,毕竟靠近官道,已经是郡府地界。但近几年,是一年比一年干,刚刚走远的冬日下元县下的雪更少,地表的河流已经干了大半,湖里面水位下降,就是普通吃水的深井,也要放下很长很长的绳子才能够打到井水。
从未有这么旱过。
活了七八十的老人睁着浑浊的老眼看着灿烂的天空,喃喃地说着。
灾害往往相连,旱还未走,虫子又来。
日子就和钝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磨着人的脊梁。
咯咯咯。
鸡群咯咯咯声音不断,给奄奄一息的小县城注入了活力,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远远地好奇地看着,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的鸡。
大的鸡、小的鸡,公的鸡、母的鸡,看到它们被圈在一处,有几只鸡为了吃虫子打在一起,人群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管束着鸡群的人有十好几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关系不是一家子,应该是两到三家组成。有人管着鸡,有人给鸡喂食、送水,有人捡着鸡蛋,总有不讲究的母鸡随便下蛋,捡了蛋对着阳光看,要是里面有黑点的就收起来孵小鸡,要是没有黑点的也收起来,挑到县城集市里卖掉,卖不掉就吃了,总不会浪费。
“娘,鸡蛋。”围观人群中,有孩子含着手指说。
当娘的嘘着孩子,自己的眼睛又何尝不盯着鸡蛋看。
知县在和牧鸡的头儿说话,头儿做男子短打装束,但一看就是个女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眼角眉梢压着生活的皱纹,“陈知县,鸡群吃虫的能力你也看见了,可准许我们在本地开展牧鸡”
她直截了当地问。
“陈大姐。”陈知县舔舔干燥的唇,说实话,牧鸡者的出现犹如天降甘霖,顿时就解了燃眉之急,他恨不得现在让陈二娘等人赶着鸡去吃虫子,“鸡群吃虫的能力我已经眼见,当真是神乎其神,你们的出现宛若神兵天降,给我们下元县带来生机啊。你放心,除虫所需之资绝对让你们满意,你们稍等,我已经派人去请县下各村的村正、老人,让他们过来商议除虫之事。”
陈二娘捏着的手暗暗用力,指甲尖掐在手里钝钝的疼,“民妇不敢,陈知县唤我陈二娘即可。”
她尽量不卑不亢不露怯,曾经有幸远远地见过那位公子,穿着男装,娇艳难掩,说话做事的气度让她见过就再也忘不掉。陈二娘模仿着、学习着,在自我调整的过程中寻找到自己说话做事的方式,“民妇相信知县会让我们满意,可是我们能等,但庄稼等不了。不瞒知县,我们一路走来,所过村镇无一例外闹着虫子,地里面看着黑压压一片,脚都踩不下去。我们原本在那边就要停下,但沿路听说下元这些地方闹虫子更厉害就赶了过来。”
“陈大姐慈悲心肠,是我们县的恩人。”陈知县眼眶微微泛红,急得头疼上火,嘴巴里都是燎泡,说话都隐隐作痛,“我这边绝对不拖,村中主事的人一来就立刻做决定,雇佣鸡群的价格绝对让陈二姐满意,你们不远千里的带着鸡过来,我们下元肯定也极尽诚意。”
就和陈二娘说的一样,到处都在闹虫灾,陈二娘不来下元,还可以去附近的上元、中元。
现在陈二娘带着鸡群来了下元,这就是下元的机会,也是陈知县的机会,要是能够尽快除掉虫子、种下庄稼,便是他的政绩
陈知县不断给身边人使着眼色,让看看村里面的人来了没,来了就立刻商量从什么村子开始、每个村子出多少钱,坚决反对他们扯皮、攻讦,除虫乃是大事,要其心同力,不然就被中元、下元抢走了
陈二娘暗地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一点也不肯露出来,“民妇听知县安排。”
他们一开始出了幽州后在幽州旁边的村镇牧鸡,但他们下手晚了,地皮已经瓜分,没少受其他人的气,最严重时那些畜生竟然偷偷摸摸给鸡群下药近处的生意不好做,陈二娘心下一横,就带着人往更远处走。
欺生的现象非常严重。
每个地方都有地头蛇,想白用他们鸡的事小,直接扣下的都有。
陈二娘没有慌,她想到了要和官府合作,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带着队伍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接来到了下元。下元,陈二娘的表姐的婆婆是下元人,对这里,她熟悉地名。
展现了鸡群吃虫子的能力后,很自然地就引起了下元县令的注意。
陈二娘一直保持微笑,就和那位公子一样,不慌不忙地等待着回应,她眯着眼睛看天空,现在急的反正不是他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