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将师清徵这句话当真。
小皇子不太懂师清徵的话,将注意力转移到糕点上,伺候的人顿时一宽。小皇子不会怎么样,但是他们这些人可是有可能被拉出去砍头的。
不过太子有心开玩笑这件事情,让众人将悬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皇帝早早地退场了,但是跟往年也没多大区别,少了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被禁足的师清明日子并不大好,他能够偷偷溜出皇子府去柳家,可却不能入宫参加那皇室的宫宴。禁足哪里到这地步明明骊山围猎都将他携带在身边可是宫宴不许他参加,这是明晃晃告诉别人他师清明已经出局了,这让他如何甘心这让吃了一个大亏的柳家如何甘心
只是越到这个时候,他就越不能轻举妄动。
他不能彻底地失了圣心同样都是儿子,他师清徵除了占了嫡长,又有什么好凭什么在众兄弟之上
“若是太子没有差错,陛下那边不会放弃他的。”三皇子府上的幕僚低声道。
师清明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舍了陈婉让她勾引太子,让她成为太子身上最大的污点,从而让太子和杨家离心。可现在好了,陈婉嫁入了柳家,两家关系僵硬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怎么知道太子会忽然间心性大变难不成之前都是迷惑他的师清明有些困惑,他仿佛从来没有看懂这个兄长。
“太子任性妄为是赤诚天真,而皇子则是行为不端。父皇对他纵容得很。”师清明讥笑道,“美人计行不通,接下来该如何”
“您不妨与士子们多走动走动,眼下先放下太子,而是壮大自身的羽翼。”那人道。
师清明眸光闪了闪,沉声道“再过一阵进士科与明经科便开始了。”
本朝的进士科惯例在正月、二月间,这一回定在了正月初八。
开始考试的那一日,廊下飞雪,寒风刺骨。卯时天色未开,四面仍旧黑压压一片。富贵人家的自然早有准备,可贫寒之士,却需要穿着单薄的衣裳忍着那冻风飞雪。
原本师清徵是想亲自主持科举试的,不过后面又改了主意,倒不如直接等到事发。这一日,车马早早地出了宫,只停在巷子的偏角,来往的人不少,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处。
师清徵拥着手炉坐在了车上,等听到了平旦的声音传来,他才掀开了帘子,低声问道“东西备妥了么”
“您要亲自过去么”平旦低声道。
师清徵摇了摇头,温声道“此是谷茂提议的,让谷茂在那便可。”
来参加科举的学子近八百人,加上亲属家眷,贡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来往的甲卫维持着秩序,不让这贡院变成闹哄哄的市场。
“将军,那边围了好多人。有人在那边设摊,要驱赶么”一个年轻的郎官脚步匆匆。
为首的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要管。”顿了顿,才小心地嘱托道,“那是东宫的人,莫要惊扰了。”
那郎官喔了一声,不免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蜡烛、木炭、粮食、药包摊上竟是一应俱全,在那儿主持的年轻人有条不紊地将其发给入贡院中的举子。
“太子仁慈啊,我大哥当年就是冷得受不了,一场就倒下了。”那郎官低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
吃食和药这等入口之物,举子们心中迟疑不敢取,但是炭火和蜡烛在急需的情况下他们也领了这份情,朝着谷茂再三作揖。谷茂温和一笑,也不说是东宫的嘱咐。这些东西也不是谁都发的,那些锦绣衣裳、前拥后簇的便不需要。
“此处用具有限,应当留给需要的人。”谷茂轻笑了一声。
那伸手的锦衣学子则是面色一变,恨恨地瞪了谷茂一眼,到底是不敢闹事,脚步匆匆往贡院离去。他当然不需要,但也不想这些东西落在那些寒士的手中
待到天光大亮时,学子们早就于贡院开始科考了。
谷茂朝着那贡院望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他也是这一年的,只是太子先前劝他不要在今年下场。
自前朝开始的士庶、清浊之分,被多年的战争冲淡,可如今天下太平,又有复起的趋势。若是能够走科举,便可迈入士林,有机会晋为清流,可殿下似是有意打破这一切,他如今已经是东宫的僚属,得到了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走不走科举,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师清徵不知道谷茂想那么多的事情,他建议谷茂不要下场的理由很简单这一届怕是不太平,得出来的结果未必是真正的结果,他是被平阳公主举荐过的,又经过东宫,那王俭怎么都会卖个面子,可在这关头被卖关子可不是好事情啊。
举子的考卷历来是由知贡举的考官一人评定的,顶多找两个极为亲近之人帮看。这进与退俱在王俭一念之间。在选出及第的学子之后,王俭还要按照惯例命人将名单抄送一份送到宰相手中,在此过程中或许会有变动,只不过王俭本就是世家弟子,亲近柳弘之人,拟定的自然也是让柳弘满意的名单。
估摸着考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