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珩此刻很虚弱。
姜青姝招呼身侧随行的御前宫人来照顾,又亲自帮他拭汗,帮他将茶炉里的水兑温,天气太热,赵玉珩握了握她的手,压低声音说 “陛下歇一歇。”
她满手握住他满是冷汗的手,疾声问一侧的太医令君后到底怎么样了
秦施说殿下本就体弱,胎儿又满四个月了,有不适症状也是正常
她直接打断 不适症状就是险些晕厥
秦施顿时哑口无言,沉默片刻直接跪了下来,又要开口,赵玉珩却先一步打断“你先下去吧。
秦施望了望女帝,又望了君后。最终还是起身出去。
等他出去后,赵玉珩又低低咳嗽了起来,姜青姝连忙扶着他的肩凑近,他抬头朝她笑了笑,陛下终于肯来啦
话里并没有责备之意,仿佛是揶揄。她微微一顿 朕这段时间被张“陛下没有这么傻。”否
她沉默。
是。
她没这么傻。
她召沈雎,怎么不知道犯了张瑾的忌讳她就是故意这么干的。
她昭告天下之事对赵家有益,赵家人只会对她感激涕零,但借沈雎惹怒张瑾,张瑾如若将她禁足,就是告诉其他朝臣,女帝正受制于张瑾,如此,张瑾在北方战事上有任何刁难赵家的事,都与她无关。
这个恶人是张瑾当,她既在赵家跟前当了好人,又能摘得干干净净。此外,还有一点。
和之前君后遇刺一样,女帝假借薛兆控制自己之名,不来探望君后,如果昭告天下之后君后成为众矢之的,他出了任何事都与女帝无关。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揣测,也是最诛心的揣测。
君心难测。君心到底有几分有情,又分无情,谁又知道呢
姜青姝直接道 “朕没想害你。”
她习惯有话直言,绝对不会留任何被人误会的机会,直接握紧他的指骨,望着男人清冽的双瞳
说 三郎神机妙算,能懂朕的筹谋,那你信不信,朕没有想害你。
赵玉珩笑了笑,
信。”他摩挲着她的光滑细腻的手背,温柔地说 “陛下不要紧张,臣不会把陛下往坏处想,只要陛下说,臣就信。
姜青姝 那你告诉朕,你怎么了
赵玉珩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或许有一些暗中想害臣的人,秦太医查出少量毒素,但并不严重,他也不想惊扰陛下。
姜青姝直接回头吩咐邓漪 去把娄大夫叫来。
邓漪踌躇“陛下是要使用那个诺言吗”
娄平答应女帝,会无条件帮她做一件事,但仅此一次,以这人倔强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去做第二次。
除非她跟谢安韫一样,用那些残忍可怕的手段,逼他就范。那她本质上和谢安韫也是同一种人了。
姜青姝正要说“要”,赵玉珩却又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不要了。她顿了顿,还是说 “要。”
不要。
“要。”
不要。
“就要”
邓漪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君后,一脸莫名。
这两人在干什么呢较劲也不是这么较的吧
“不要了。”
赵玉珩忍俊不禁,把勾着她的小拇指轻轻一拽,另一只手又摸了摸她的暨角, 怎么,臣就说了这么一句,陛下就非要急于证明在乎臣
姜青姝不吭声了。
她望着两根互相勾缠的手指,手慢慢被他拉进怀里,她又抬头看了看赵玉珩。
那双美目太清亮有神,像一斛泉水,潺潺流过被灼伤的心。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碰,指尖在她侧脸上流连。
邓漪见帝后之间气氛和缓,暗暗招呼宫人退出去。
屋内。
赵玉珩把她半抱进了怀里,干净修长的指骨压在绣工繁复的龙纹上,明明贴得这么紧,他却好似
一块冰凉的玉珏,并不会让她感觉到燥热。
碍于他是病患,她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但他也仅仅只是抱了一会。过于放纵欲望
,只会平添内心自扰的情绪,他松开手,扬声道 “许屏。”
许宫令进来,福了福身子, 殿下有何吩咐去把那把七弦琴抱过来。
是。
许屏转身去了,姜青姝怔然抬头 “君后想抚琴吗”
他明明身子不适,却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身上宽松的天青色轻袍被徐徐暖风吹起,衬得身形越发端直笔挺,如松似鹤。
他道 自从入宫,臣就不再碰琴了,今日忽然有了些许雅兴,技艺生疏,臣在此献丑了。她笑 朕听人说过,三郎非但通晓九经,四艺亦是世间一绝。他笑了笑,许屏已在殿外的青柏下摆放好了琴案。炉香四散,松影聞瑶墀。
琴匣打开,那把七弦琴被小心置于案上,琴身浑圆,漆墨灰胎,龙池、凤沼之上饰以桐木,虽可看出有些陈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