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孙东允再也没有得到杜林的信息。
梁瑞坤把那个青年警官藏在了由自己建造的独栋花园里,以一种极为严酷的方式,将杜林的消息封锁得紧紧的他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从被分割的记忆之中,看到青年迷茫痛苦的眼神
那仿佛是一只被拔光了羽毛锁在高楼的鸟儿。
倒在梁瑞坤膝头的黑发青年,在黑暗之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吸声
“救救我,孙东允救救我,快找到我。”
“我在”
噩梦之外,孙东允猛然惊醒。
他身处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旅馆。
红棕色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文件袋。
刑侦队长抿着唇,额头有些汗湿,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文件袋上,在感受到指尖传来羊皮纸的触感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里面是关于杜林曾经的资料和他陆陆续续地走过了许多城市,打探到的消息。
梁瑞坤的赌局完完全全的赢了。
作为报酬,杜林的所有身份信息,都以强硬的国家机器形象全部抹消掉了
于是,那位青年警官在身份上,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梁瑞坤的所有物。
不,其实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能够记得杜林,能够记住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能够像是自虐一样地记得那些曾经和他相处的点滴岁月
那就是刑侦队长孙东允。
在警局内的信息全部消除前,孙东允动用了孙家那一点特殊的关系将一部分关于杜林的内容拷贝了下来。
“民众被蒙骗了,但我没有。”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放弃你,我也会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螳臂挡车也好,秉烛夜行也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你的承诺是什么。”
将窗帘猛地拉开,在这间老旧的汽车旅馆内,空气之中散乱的灰尘不断地游走着呛得人鼻尖和喉咙都像卡了一层黏胶似的膜。
孙东允却面不改色地站在窗边的位置。
稍微扫弄了一下。
男人拧眉,看着外头逐渐升起的日光,充斥着异国情调的圆顶建筑,和更为炽热的风
这是北欧的一个小国。
在那一场全民公投的游戏之后,梁瑞坤很聪明。
他知道永远的高调只会吸引各国的国际刑警联合起来,都把苗头指向自己。
因此他选择蛰伏在暗处,将组织的根据地从华国转移到了其他国家慢慢扩大手下的势力。
看似沉寂了下去。
但孙东允清楚,这段时间北欧发生的动荡,那些灰色地带的权力更替都和梁瑞坤离不开关系。
很多人都说,这是一个来自于东方的恶魔。
手段残忍而又老练,几乎是把欧洲新药的牌牢牢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可是那些东西我其实已经都不介意了权利也好,名誉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只想知道你在哪,杜林。”
在浅黄色的光线下,孙东允的手指捏紧了文件袋用力大得几乎要将那里戳一个洞。
将文件袋打开之后,里头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那是在推特上一个名家拍摄的风景图。
一张非常简单的夕阳落日图,海边白发苍苍的渔夫头顶宽大的帽檐。
而在照片的左下方,街对角的露天咖啡厅内,一个青年穿着干净简约的白色衬衫,手捧着一杯饮品
他漫不经心地对着身旁面容宠溺的男人微笑着。
让人想到了旁边花丛里停留着不愿意走,翅膀扑腾缓慢的白色蝴蝶。
也许是这笑晃的摄影者的眼睛有些晕手一抖,让照片模糊了许多。
孙东允没能完全看清这个人的脸。查了查,发现这个照片定位的地点就在这个小小的国家。
但那种敏锐的直觉让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是杜林。
那坐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挽着他的肩膀的,是梁瑞坤吗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突然拥有着这样亲密无间的氛围
这完全看不出强迫者和被强迫人的姿态。
孙东允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头绪猛然从脑海之中排出。
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他要尽快地找到杜林。
孙东颖离开岗位的时间不能太久,老人给他宽限的时间只有两个月。
过了两个月之后,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华国,眼睁睁看着杜林在黑暗中,飘着浮沉的木筏向远方驶去
“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将照片按下,孙东允目色一沉。
男人把旅馆内所有自己可能留下的身份信息和毛发清理一空,穿上大衣走下楼。
旅馆外头的白色风铃被那推开的门,撞得哗啦作响。
“杜林”对于梁瑞坤给出的爱人身份,其实是有些将信将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