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的红色药丸。
此刻他尚有心情开玩笑“这么大一颗,是要噎死谁啊好歹弄点水来送一送。”
那药丸在掌心滴溜溜地转动,赤红的像是红豆的颜色,也像是血。
江恒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去放鹿宫
大雪纷扬中看见那人立在门口,依旧是清冷的容颜。
既然无缘,又何必遇见。
江恒缓缓地吁了口气,但虽然是这样想,可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还是要见她一面。
入夜,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依稀好像还有田丰跟张相的声音。
田丰似趾高气扬“我说什么来着,主子饶不了他,你偏偏要当好人,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
张相哼道“但主子也没说要杀了他,照你那种”
江恒听着两人的对话,红色的丹药滑到唇边,来回儿滚了两滚,才终于含了。
没有水来送,果然是吞咽起来有些麻烦。
江恒努力直了直脖子,将死之人,竟有些啼笑皆非如果自己并不是给毒药毒死,而是给活活噎死的,那东厂这些人只怕要笑破肚皮。
正胡思乱想,却有什么顺着喉咙滑下,咸咸涩涩地,裹着药丸坠落。
江恒只觉着有一股极暖的气息从腹部散开,暖洋洋,像是五月的风,吹透四肢百骸,倒是并不难受,果然不愧是她亲手所做的,连毒药都这样温柔。
外头的声音还在,但是却慢慢地越来越模糊。
他本是坐着的,此刻便有些坐不住,身子止不住地往旁边歪倒。
正在这会儿,牢房门打开,张相一眼看见江恒脸色不对,忙抢了过来。
却见江恒的瞳仁放大,身子也正一寸寸地僵硬。
张相胆战心惊大叫数声,又命快传大夫。
田丰瞪大双眼盯着他,似乎不能置信,又像是如释重负。
当夜,田丰急急回宫,向养心殿内的皇帝禀奏此事。
田丰道“看症状是中了剧毒而死,奴婢跟张相两人赶到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僵了。”
郑谷在旁边听着,白眉毛皱着,双唇紧闭。
田丰这边又惊又急的,正嘉却仍轻描淡写“知道了。这差事你办得很好。”
田丰见皇帝的口吻如此平淡,都不知是福是祸,便道“回主子,张相问,要不要让仵作把尸首给”
正嘉皱皱眉道“人都已经死了,再折腾他的身子做什么,不怕伤阴骘么好歹他也是跟了朕一场的,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他做事太过”
说到最后一句,皇帝的声音又重了几分,然后却又长叹了声“但是一死之后万事空,就不必再说了。让张相好好地把人装裹了,厚葬吧。”
田丰这才俯身磕头“江指挥使泉下有知,也会感念主子恩德。奴婢这就去办。”
“不用了,你留下。”正嘉却阻止了,瞥一眼郑谷“郑谷叫个人随便去传了就是。”
郑谷答应了声,出外传旨。
正嘉这才又吩咐道“你跟着郑谷去吧。”也没说什么事。
田丰不明所以,只得磕头谢恩,起身退后,跟着郑谷往外。
出了养心殿,田丰才小声问道“师父,皇上让您带我去做什么”
郑谷道“没什么,只是自从我回来后,咱们都不曾好好地说过话,这会儿这些糟心的事儿总算都过去了。主子恩典,给咱们一个说话的空子。”
田丰听他说起“糟心的事”,便道“说起来这江指挥使死的有点蹊跷,听说在他服毒之前,那个萧西华咳,现在该改口叫大皇子了。也许过一阵儿还要改叫太子殿下呢。”
虽然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宫内却已经都知道了,西华乃是当年王府里丢失的小世子赵琮。
内阁的大人们也都看过了陶真人送来的当年小世子的东西,又有天师的亲笔信,确认无误。
因为皇帝并没有其他的加封,所以宫中众人,已经都改口以“大皇子”相称。
郑谷听田丰说完,道“你又要说什么难道是说大皇子跟江大人的死有关”
回头看一眼田丰,郑谷叹道“你啊,聪明还是聪明的,只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田丰听他口吻颇为亲昵,便笑道“师父如今回到京内,一切自然由师父做主,徒儿但凡有做的错的地方,您也多提点照应着就是了。”
郑谷笑道“我早不是你的师父了,也当不起。你那样能干,皇上跟太后跟前儿都游刃有余的,连我都望尘莫及。”
田丰听这话仿佛有些异样,正要打量,已经到了司礼监的值房。
有小太监迎着两人入内,到里头桌边落座。
田丰见桌上居然已经准备了酒菜,越发惊愕,愕然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您老人家已经早就预备好了”
郑谷伸手示意他落座,自己也坐了,说道“如今各自当差,忙起来连碰头的机会都没有。来,陪着我喝两杯。”
他举手要斟酒,田丰忙自己站起来“我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