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安睡。
这晚上她安歇的迟,一夜翻来覆去,做了好些怪梦。
梦中不知今夕何夕,直到门扇被胡乱拍动,有人道“和玉仙长”又有人唤道“小师姑”
薛翃起初还以为是在梦中,眉头紧锁,翻了个身猛然醒来,转头看向门口。
天色已经大亮。
次日,镇抚司江指挥使入宫。
江恒进养心殿的时候,正好田丰从里头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田丰忙先笑道“江指挥使来了主子正等着您呢。”
江恒道“田公公这么早,又是满面春风的,有什么好事儿”
“您可说笑了,”田丰很谨慎“不过是替主子当差罢了。”
若换了别人,田丰自然只赏一个白眼。但江恒是正嘉跟前头一号的心腹,内廷这些太监们也都不敢小觑他分毫。
田丰四处看看,凑近了低声道“昨儿丽贵人给砸死的事儿,查到了一个人。”
“哦这么快,是谁”江恒问道。
田丰道“奴婢查到事发的时候,本该在万安殿的陶真人的大弟子萧西华,偷偷摸摸地离开过万安殿,而且在距离丽贵人身死不远的地方,恰好有宫内的人撞见过他,您说巧不巧”
江恒挑眉“果然是巧。不过这个人身份特殊。皇上怎么说”
田丰面露疑惑之色,说道“主子的反应有点怪,方才只说知道了,并且让奴婢不再查下去。”
“这个不怪,毕竟是陶真人的弟子,牵扯进来很不好。”
田丰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至少此事算是交差了。”
江恒笑道“您可是顺顺利利地交差了,我这儿还没悬在半空呢。我先进去了。”
田丰也知道他正在查那刺客的事儿,本想自个儿说完,再跟他打听打听,没想到江恒说走就走,田丰无奈,只好先去了。
江恒入内拜见皇帝的时候,正里头郝宜在给皇帝梳头。
郝宜握着皇帝那青缎般的长发,一边小心地梳理,一边说道“这一大早儿,宁康宫的人就去放鹿宫请了和玉仙长过去,原来昨晚上宝鸾公主发热,早上起来还昏睡不醒。太医先去看过,说是受了惊吓所致。”
正嘉漠漠然听着“这都是皇后的本事。宝鸾的病本大好了,平白又受了那场气,偏没有人给主持公道。”
郝宜见他搭腔,便又接着说道“是啊,公主小小年纪,也可怜见儿的,昨儿受了气候,丽贵人又死的巧,只怕更是多害了一层病了。幸而和玉仙长是个体贴的,医术又高”
说到这里,偷偷往前打量了一眼,见皇帝眉眼舒展,无怒无喜。
郝宜便停了口。
正嘉瞥着他道“怎么不说了啊。”
郝宜笑道“奴婢又多嘴了,再说下去怕主子恼。”
“不该说的你乱说一通,该仔细说的你偏不说了,”皇帝威严清肃的脸上,浮出他独有的半是讥讽半是宽容的笑,哼道“朕看郑谷当年真是瞎了眼才收了你当徒弟,他走了,倒是留你在朕跟前儿,时时刻刻地气朕。”
郝宜听到这里,心怦怦乱跳,终于孤注一掷般大胆说道“主子若是记挂着师父,为什么不叫他回来伺候呢”
话没说完,正嘉已经半阖了眼,脸色微冷。
郝宜噤若寒蝉,忙低下头,将他的金冠小心戴好。
外间,江恒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站在门口道“臣江恒求见皇上。”
“进来吧。”正嘉站起身,举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又抖了抖衣袖,那里有一角不知为何卷了起来。
郝宜忙跪在地上,给他将袖子整理妥当。
皇帝又吩咐“把这夜合香撤了,窗户都打开通风之后再换甘松香。”
郝宜麻溜地跑走行事。
江恒入内跪在地上,正嘉走到铜鼎熏笼旁边,伸手试了试,问道“刺客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昨日的刺客,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作为凭证的只有他们动手时候喊的那句,倒是有许多人听见了。”
“然后呢”正嘉回头看他。
江恒道“昨儿臣让人把六具尸首带回了镇抚司,一寸一寸的查看,发现这些人好像真的是出身军伍。”
正嘉浓眉一蹙“是吗从何处看得出来”
江恒道“第一,这些人身上贴身的里衣,是只有北地才出的粗织麻布,而且是北军中统一发放的制式。第二,他们的手上都有薄茧,尤其是虎口处,只有经常握刀的人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而且他们身上也有数处别的伤痕,仵作查验也证明是兵器伤,能看得出的是刀伤跟枪伤。”
正嘉道“这就能说明他们是行伍出身如果是经验丰富的杀手,死士,应该也是会有同样伤痕的。至于衣物,如果这些人是新进京,或者改不了旧习的,倒也说得过去,但这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江恒点头“皇上圣明。臣也觉着他们叫嚷说是俞莲臣的人,似乎有些欲盖弥彰意思,毕竟俞莲臣虽是逆贼,但那帮人向来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