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恒疑惑地看向皇帝“听说她正给皇上诊治头疾,就这样撒手走人,如何了得”
“怎么了不得,”正嘉心中那一股狠劲儿,此刻变成了释然的一声轻笑“你们懂什么,她若不如此,就不是和玉了。”
江恒道“可是”
“也是朕失了算计。只不过俞莲臣的事,的确是想说给她听的”
正嘉含笑停顿,又伸出手指点了点江恒“总之不许你为难她,朕昨日跟她保证过,这宫内有朕给她撑着,她把天捅破了也无妨。”
“皇上这样宠她,只怕越发纵坏了。”江恒悻悻的,满面不以为然。
正嘉笑骂道“不用你多嘴朕还没追究你知情不报的罪呢。”
江恒似想起来一样,忙跪地道“微臣领罪。”
但是给薛翃这样打岔,正嘉原本想要责罚的心意却已经淡了,他似笑非笑看着江恒道“这次就算是你的疏忽,朕不会追究,以后可警醒些,没有下回了”
江恒暗中松了口气“谢皇上开恩恕罪。”
等江恒也随着离开,偌大的殿阁只剩下了正嘉一人,皇帝轻轻叹了口气。
散开的头发随着轻微的动作,沿着光华的缎子龙袍滑到胸前。
正嘉似乎能嗅到上头那令人贪恋的清新气息。
正嘉挽起一股发丝,望着如墨的青丝在指间缠绕,变幻着姿态。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妮子。”皇帝嘴角带了一抹很浅的笑,喃喃低语。
居然有种想让郝益立刻把她找回来的冲动。
薛翃离开了养心殿,出甘泉宫。
门口,小全子正跟一个甘泉宫的小太监在私语什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出来,一转头的功夫,薛翃已经走开五六步远,慌的小全子忙急急赶上。
薛翃方才在殿内,倒不是任性妄为,而是只能如此。
先前跟皇帝的相处,不自觉地竟然带出以前身为妃嫔时候的那种拘谨小意儿,正嘉那句“不是你的性子”,猛然提醒了薛翃。
她现在是能够来去如风的和玉,不是被拘在殿阁之中,曲意逢迎伺候君王的薛端妃。
而在皇帝跟江恒说起俞莲臣的时候,薛翃心里是有些慌的。
同时她才知道江恒昨日果然隐瞒了这件事,如今皇帝要因此而责罚他。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薛翃选择撂手离开。
这“任性”,发作的正是时候。
一来正是和玉该有的性子,二来,有助于解开江恒之围,第三,却也是给她一个轻松抽身的机会。
就算隔世为人,跟皇帝相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贵人自缢留血书一事,在所有人听来都会觉着震惊,并且会下意识地猜测张贵人的遗书都留的是什么。
但皇帝在起初的震怒后,却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听他交代江恒的话,竟是怀疑张贵人是否真的是自缢,甚至连血书他也没有完全相信。
那么,当初薛端妃行刺一事,在他心中会是怎么样的看法呢
方才还说张贵人可惜了,但现在,却又命江恒暗中严查。
皇帝的性情比之前还要多变莫测。
也许对皇帝而言,他对于薛翃的怀念只存在于口中。但如果是活生生的端妃在他面前,皇帝会是什么反应视若鬼怪,然后,命人把她拉下去,再剐一次
薛翃不敢揣测,也不想揣测。
她脚步匆匆地沿着宫墙而行,小全子追到身边“仙长,怎么这样快就出来了”
见薛翃不答,又道“先前看镇抚司的江指挥使也进内了,是不是为了终康宫那件事皇上要怎么处罚雪台宫呢”
薛翃还没回答,就听轰隆隆一声响。
今日是个阴天,这会儿头顶上也聚拢了好些阴云,一层层厚棉絮似的漂浮在空中。
入冬了,居然还能打雷。
小全子也正道“稀罕,看这架势难道真的要下雨吗”才嘀咕了这句,就见身侧有一个人正疾步而来。
那人身形矫健,一身红色锦绣斑斓的缎服在阴天之中显得格外鲜亮打眼,不必仔细看就知道正是江指挥使。
小全子急忙行礼,招呼声提醒了薛翃,她转过身,对上江恒冷冽如冰的目光。
江恒道“我有几句话同仙长说,你先回放鹿宫。”
小全子当然知道他是个不能招惹的主儿,竟不敢跟他答话,更不敢多看一眼,只低着头称是。
临去前才偷偷瞟一眼薛翃,幸而薛翃也没有留他的意思,小全子才放心大胆地去了。
剩下江恒跟薛翃面面相觑,薛翃道“皇帝责罚指挥使了吗”
江恒道“仙长一走,皇上的心意都在仙长身上,也顾不得责罚我了。”
薛翃道“昨儿也是我失了分寸,不该向指挥使无理要求,不然指挥使也不会给皇上申饬。”
“若不是我自愿的,别人岂能勉强。”江恒唇角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