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医生肖利亚克当时任职于天主教会,他在1348年写下的病程记录成为后世研究欧洲黑死病的经典文本。他在其中提出,黑死病有两种表现形态,第一种出现在疫情发展的前两个月内,通常患者会在发病三天内死亡,第二种则会在发病五天内死亡。
如果从这两方面来看,肖利亚克医生写下的病程记录确实很经典,但对于治疗方法,他的建议包括用火清洁空气;用龙舌兰药丸清洁自己;无花果和煮熟的洋葱去皮,加酵母和黄油混合,用以软化体表脓肿;用番泻叶和其他好闻的东西舒缓心脏;用亚美尼亚产的红色粘土放松情绪,以及万能保健法放血。
是的,依旧是万能的放血疗法,然而和其他医生的治疗方案比起来,这或许已经算是比较靠谱的方案,毕竟涉及了多种净化和消毒措施暂时不论效果。
其他医生所开出的针对黑死病的药方大多是这样的洋葱、蛇、鸽子煮熟剁碎敷于患处,喝醋,喝泻药,喝甜酒,喝大麦汤炖金箔。
至于更荒唐一些的,还有喝砷和水银制成的“解毒糖浆”,圣水当然不能缺席,还有应用石膏或翡翠之类的宝石,它们被称为“奇迹之石”。
除去内服外用,自然也不能缺了手术。
在手术方面,除了常见的放血疗法,还出现了挤出淋巴腺肿包的脓血再用烙铁灼烧伤口止血手术。
如此医术,也难怪十四世纪的法国作家吉恩伏瓦萨吐槽“医生需要三种宝贵的品质会撒谎,会假装诚恳,还有把病人医死也毫不自责的强大内心。”
然而就算是古老的西医们会撒谎会假装诚恳还会把病人医死也毫不自责,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法子显然对付不了黑死病。
既然医学治不了黑死病,那就试试玄学
比如,不洗澡,让灰尘覆盖住整个身体,不让疾病进入身体,自然也就不会得病了
又比如鞭笞患者祈求上帝开恩的“治疗方法”,反正治也治不好了,不如求一求上帝,万一管用呢
15世纪的威尼斯甚至还出版了一张示意图,标明了人体不同部位对应的星座归属,用于指导治疗不同症状的放血手段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十四世纪中期到十六世纪,黑死病在欧洲几乎每隔10年就要爆发一次。
而在这几百年间,欧洲的老西医们积极编撰了300余部关于黑死病的医学专著,对于黑死病爆发的原因众说纷纭,始终未有定论,至于如何防治,就更加千奇百怪。
唯一比较有用的发现,大概就是隔离,还有“快逃,逃得远远的,晚点回来”。
当然,就算总结出这两点,其实也没有什么鸟用。
1664年,相对于其他欧洲地区而言城市化程度较高的英国伦敦再次栽倒在黑死病这个坑里。
贯彻“快逃”的历史经验,贵族和富人最先逃离伦敦城,然后那些在乡下有房产的中产阶层也跑了,甚至有的教区的神职人员都跑了,这让民众感到受了背叛幸好坎特伯雷大主教、伦敦主教和伦敦市长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疫情爆发几个月后,上议院讨论防疫措施的会议仅仅通过两项法令禁止在富人区修建瘟疫医院;以及禁止将贵族隔离。
管事的人跑掉太多,市政府濒临瘫痪,除了发布一下黑死病指南什么事都做不了。指南里的治疗方案也没比十四世纪进步多少,例如“24克独角兽的角”、“3钱鸦片兑白兰地”。
当然,这样昂贵稀有的药方平民百姓反正也消费不起,底层民众只能竭其所能自救。小商贩不敢再直接接触钱币,买东西请把铜板投进装了水的瓶子里,屋子要用迷迭香、醋和松枝熏,连信件也要熏过才能碰。这使得迷迭香价格飞涨,从一先令买一大捧变成六先令一小撮。
圣当斯顿教区执事亨利多赛特将他教区的经费使用情况一五一十记录当年圣当斯顿教区委员会带领群众抗击疫情的基层工作
“库帕尔兼任守门人,每周4先令”库帕尔原本是这个教区负责派发救济粮的人。黑死病期间一旦某户有人被感染,警队就会叫铁匠来把这户家门锁死,门上用红漆刷上红十字,警示街坊不要靠近。教区还会另外雇佣守门人看守有患者的家庭防止他们破门而出
“支付铁匠盖尔锁链、挂锁、及安装费,三先令两便士。”
“安德鲁家寡妇的挂锁的钥匙交给了守门人达德利。”
“寡妇布里格和曼登担任搜寻人,每周两先令。”搜寻人负责每天进入有患者的家庭查看患者是否已经死亡,工作风险很大,一般高薪雇佣贫穷寡妇。她们同时还负责给隔离家庭带去基本的食物和水
“寡妇布里格发现安德鲁家寡妇已死,他家养子还活着。继续锁上。”
“安德鲁家养子已死,所送食物和水共计一先令,棺材一先令,并支付掘墓人佩尼一先令。”
“掘墓人佩尼及其妻并两幼子隔离,本教区掘墓工作转交给佩尼长子。”
“掘墓人佩尼两幼子已死,约瑟夫将弟弟们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