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他一眼,原要呵斥。见他熬的通红的一双眼,道,
“抄到哪一年了”
“戊戌年九月,哥哥,我瞧着那柳道南日记,怕是从任职青州都有,十多年下来,得翻到猴年马月去”
张二愤懑不平,那么大一个箱子,难为柳知州也不知怎么藏的,这么些年,除了纸页发潮,页面发黄,偶有字迹模糊,竟是没有半点儿旁的错误。
可怜了他,倒是一页页整理,哥哥也不说,抄这些个做什么直接翻原本不就是了
“等改日我见肃毅侯,让他派几个亲信来,如此折磨,抄到我眼瞎,也找不到任何信息啊”
张二见哥哥面色不变,倒是来了火气。每日都是夫人吃了什么,给月容打了什么饰品,月容又认了几个字,哥哥不烦,他都要烦死了
“不愿意抄,就抄四书去”
张大冷眉,见张二还是那般不着调,恨铁不成钢,道,
“若是以后妹妹回来,你也这般模样不成”
提起妹妹,张二瞬间默了声音。空气瞬间凝结,兄弟之间,气氛极为尴尬。
张大奶奶忙打圆场,
“母亲马车转过大门了,咱们快往前迎两步”
“怎么不见父亲”
张二踮脚望去,见只有丫鬟婆子簇拥马车而来,马车一侧还跟着个眼生的婆子。
只父亲惯用的马车不在外面,见惧怕的父亲不在,张二两三步并作一步,大跨步出了二门,转过穿堂月亮门,往外迎去。
刚走两步,傻在原地。娘亲扶着的那个姑娘,未免太过好看
他寻常在外面寻花问柳瞧过的,都不如这个佳人一根小拇指。
张大太太哪里顾得上儿子,进门便让婆子请大夫去自己院落,而后和徐婆子等人扶月容上了软轿。
见她仍旧昏沉沉没个精气神,越发着急,见张二拦在月亮门外傻愣愣的,嫌弃推开他,
“别在这里挡道,给你妹妹让个位置,没瞧见她不舒服”
妹妹,张二整个人如遭雷击。忙跟在身后,见娘不去二门外,直接往后院住处行去,顾不得和哥哥说一声,眼巴巴跟在后面,
“娘,真的是妹妹啊”
“不然呢”
张太太忙的不可开交,扶月容进了自己卧室,在床上躺好。见大夫早就在一侧候着,又放下帷帐,拿帕子覆盖在腕子上,等把了脉,太夫并未露出什么惊讶面容,才松了一口气。
转身,见张二哈巴狗似蹲在门口,眼巴巴看着室内,唯恐打扰大夫把脉,小声问他,
“你不去找你哥哥,在我这里做什么”
张二委屈,
“娘,你说她是妹妹。”
“是你妹妹啊”
张太太早就打定主意,那肃毅侯不是看月容无父无母,叔叔婶婶又是不得力的,才恣意欺负她。
她家囡囡也没个音讯,倒不如认月容为干女儿,一个是没有女儿的,一个是没有爹娘的,合该她们母女有一段缘分。
见张二仍旧蹲在地上,拍他发顶,
“去喊你哥哥来,娘有事和你们兄弟说。”
日后认了干亲,她可得分给月容那姑娘一份嫁妆,虽不多,可也得他们儿子相公都赞同都行。
不同意也不耽误她认了月容,只是唯恐自己照应不到,她受了委屈。
一时太医把脉完毕,说了些寒邪入体,小心静养的话,张太太喊过陪嫁婆子,又喊来徐婆子。
因月容未醒,便让徐婆子贴身伺候,外里则是四个婆子,八个小丫头跑腿。
至于身边贴身的大丫鬟,张太太一个未挑,只把自己身边亲近伺候,名唤抱琴的叫来,她行事总是踏实,伺候月容最为合适。
各就各位,因月容生病,张太太不愿她再挪动,这卧室便让她住着。至于自己,母女两个挤在一起也使得。
如此刚安排妥当,便有陪嫁婆子送药进来,略垫高后被,亲自喂月容喝下汤药。
热,烫,还觉得阵阵发冷。
月容许久未曾这么难受,上次让她如此折腾,还是在青州时,她被爹娘藏在地下,徐婆子紧紧护住她,外面,血流成河。
腥膻液体顺着气孔落入地窖,她连尖叫也发不出一句,恐惧,黑暗,以及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死亡。
后来,顾知山掀开地窖门,朝她伸手,她才会顺从被他拉起身。也因为这个,她才半顺从被男人占了身子去,就为了快点偿还救命之恩。
“娘爹”
可太难受了,月容眼泪顺势而下,她整个人被劈开一样,他只顾自己尽兴,他不心疼她。
呢喃出声,高热让她失去力气,几乎不可闻。
张太太借机喂入一勺汤药,见月容面色挣扎,一脸痛苦,知她极为难受,拿手帕擦去她眼泪,柔声哄道,
“好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柔和音色缓解痛苦,张太太把月容眼泪擦干净,又把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