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内部涌出来,从五脏六腑间涌出来的,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与咸涩的眼泪混在了一起。
老沐,你身体强健,服了丹药就会好的。
沐雪风失神地睁着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意识逐渐缥缈,轻得像缕一吹即散的烟。这时候,一个画面在他的眼前浮现。在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球上,他像普通少年那样生活,和乐源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如凡人相伴白首,远离所有的鲜血、战斗与纷争。这幅画面,一瞬间就闪现了一生。
那样也不错啊,他心生羡慕。
沐雪风残余的最后一丝意识想道,如有来世
但我没有来世了。
心头涌出了许多不甘,往日里总能回应这份不甘、再度振作的身体,却已衰竭破败,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我圆圆
远远望着抱住沐雪风失声痛哭的乐源,众人心情沉重,但又无可奈何。
对身旁的郑惟郑师父嘱咐完了什么,丹丘先生持着长杖,走上前去。
“莫慌,我能救他。”
温和的语声,在此时不啻仙音,掉着泪的猫耳少年猛然抬头,看到丹丘先生闪现在面前。
丹丘先生朝他一颔首,手中长杖之顶,轻轻点在了濒死之际的沐雪风的额头。
明亮的翠绿光芒,注入了他的额心。
刹那间,遍布皮肤的漆黑斑纹如潮水般退去,沐雪风的呼吸平缓下来,脸上甚至可见一丝血色,他合上眼,似乎落入了梦乡。
这样就好了吗乐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耳朵里听见丹丘先生说道“你的记忆,是我出自私心抹消的,对不住了。”
乐源摇摇头,没事没事,抹消的记忆又找回来了,就算失掉也无妨。现在的他一心只要老沐没事,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老沐他真的好了吗乐源心中欢喜,还不太敢信,又抬起头向人求助。先前把脉的一名医修马上走过来,搭上沐雪风的手腕探查,片刻后说道“放心吧,他已没有大碍,要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闻听此言,乐源心头放下一块巨石,吐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再看了看沐雪风。
你塔喵的,差点把我吓死你就这样对你的猫
不合格
迟早给你送到人德学院,给你重新进修一下做猫主人的素养。
一边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乐源一边没忍住,又掉了不少眼泪落在怀里人的脸上,然后又默默地擦掉。
他是在因喜悦而哭,耳畔,却又忽然听到一片悲声。
这回道院里好像有死伤,他们是在为谁而哭乐源抬头看去,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到了作为道院地标的那棵接天连地的巨梧桐树。
时值初夏,巨梧桐浓密的树冠上本该苍翠碧绿郁郁葱葱,映在眼中的,却是大片大片的枯黄。又在下个转瞬间,黄叶萧萧落尽,仅余空荡荡的干枯枝杈。
明艳的阳光已在不知不觉间重现世间,梧桐树灵丹丘先生坐在枝间,沐浴在阳光中,化为虚影,徐徐消散。
丹丘坐在梧桐树的最高枝上,俯瞰着整座道院。
他的眸子里斑斓碧绿,从他诞生以来,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先前都用神识视物,比双眼看得还要清晰,倒也没有妨碍。只不过神识所见,均是黯淡灰白的景象。
平生头一次,他看到了绚丽多彩的世界,以及从年轻弟子们身上焕发的勃勃生机。
他也看到了那猫耳少年发间竖起的一对猫耳,金灿灿的,温暖明亮。这个心如赤子的小家伙,原来是只与阳光同样颜色的猫。
在心底长长吁叹了一声,丹丘放下了背负肩头多年的担子。
天道预示,他的这双眼睛睁开之时,便是和道院众人勠力同心、血战到底,与道院共存亡的时刻。但演道仙尊所说也无错,预言所示,这一天也将是他身陨之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善窥天机的他,从前窥见己身的条条道路,皆是死路。惟有最后一条,是人力所不能究极的。也许是唯一一条生路,也许亦是死路,只有天道知晓。
“不必伤悲。”丹丘先生望着众人,神情平静如水,“千百年后,或有再见之日。”
一语落下,化光逝去。
众人的悲声之中,乐源愣愣地看向那棵枯萎的巨梧桐树。
丹丘先生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救了饲主
若是演道仙尊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呼失策。沐雪风的伤,已是药石罔效,天底下也几乎无人可以解救,丹丘却是能够救他的寥寥数人之一。
为何竟会有人,愿意为了没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死
就像许多年前演道仙尊就不明白,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为何竟为了比他疏远得多的妖族忤逆自己一样。
“即日起,钧天道院闭门封山,不见外客。”如今接管道院的郑师父,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