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两个小时以前,州围还是那个力争上游事业至上的敬业女明星,在那顿觥筹交错的饭局上虚与委蛇谈笑风生争取一个破代言。筷子一动没动,酒倒是已经喝了好几杯。
可是大洋彼岸两个欧美女明星关于艾森柯林森的爆料就如同意料之中燃爆了天朝的网络,而州围也意料之中立刻成为众矢之的的活靶子,不怀好意的声音霎时铺天盖地,跳得最欢的那些人就跟亲眼见到了她为了成为记忆中的白的女主角和艾森克林森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似的,嘲讽奚落的有,意细节的有,义正言辞批判娱乐圈风气败坏的也有,往当红女星家里有人聚众吸毒乱的热度上更添一把火,几乎承包了全部热搜。
到州围如今这个份上,票房号召力和江湖地位都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已经没什么人敢明目张胆地向她提什么不正当的要求了。
这个韩忠宇追过她,以前他还没混到现在这么风光的份上,但是在时尚圈也已经有了一定的说话权,说是追其实也没那么情真意切,他是用了时尚资源做诱饵的,说来说去还是想做一笔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的交易,不过比起单纯的潜规则稍微好那么一点儿。州围没接招,多年来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人做人还算有几分绅士风度,工作上碰到了也从没给她使过什么绊子,所以即便知道他就是新官上任的a牌亚太区负责人,陆奇放心让州围来,州围也没拒绝。
但这一次韩忠宇大概是被州围和艾瑟科林森的传闻激起了多年前的心痒痒,蠢蠢欲动起来,又仗着酒壮怂人胆,话语连带着手脚就都不规矩起来了,在场人士都是有头有脸,当众撕破脸皮不太好看,州围压着火气委婉提醒了好几遍,但是韩忠宇没收敛,最后把手放到她椅子上若有若无地碰到了她的腿侧,并凑近她耳旁小声告诉她“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女挺在行啊,在美国佬面前怎么就没忍住呢其实你想要这个代言很简单”
州围脑袋里那根绷得很紧的弦直接断了,没听韩忠宇把话说完,她一杯酒直接就对着人家的脸泼了上去,冷冷说道“不稀罕。”
泼完酒尤不解气,要不是一个交情很好的时尚杂志编辑眼疾手快把她手里的酒瓶子拦下,韩忠宇的脑袋怕是得去医院好好修一修才能继续使用。
吃饭的的时候帅帅没陪在包厢里,去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消磨时间等州围。所以州围从包厢冲出去的时候,帅帅还在大快朵颐什么也不知道,等那个编辑把事情通知陆奇然后陆奇再转告给他,帅帅丢下煎到一半滋滋流油肉香四溢的上好五花肉追出去找人,州围早走得没影了。
接下来州围开启杳无音讯的模式。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急得他们差点报警找人。
林纵横打到第4个电话的时候州围接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林纵横的面子确实比别人大一些还是她刚好被大家弄得不堪其扰从而到达忍无可忍的程度。
林纵横不跟她废话,没问她在哪也没安慰她,只说“我只想确认你是否平
安。”
州围大概是没想到他能体贴成这样,停了两秒钟回答“平安。”
“好。”林纵横应下,“如果可以,冷静下来了告诉我。”
“嗯。”州围过了好久才回,一个喉咙里发出的闷声,却差点耗尽她的力气。放下手机,州围重新将额头抵上玻璃,呼出的热气晕上去,很快晕了一大片,外头昏暗路灯微黄的光变得更加模糊,将外面拥挤逼仄的世界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栋居民楼地段比较偏,楼盘也老旧,设施什么的当然更别说。这是她很多年前租过的房子,是她在这座城市拥有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家,拍完途穷以后,也算混出那么点名堂了,尽管还是老赖家的女儿,父债子还地背负着数目惊人的债务,不过她总算从以一间巴掌大还要住上下铺一共四个人的贫民窟搬了出来,拥有了自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独立空间。
后来她搬过很多次家,不过这里却始终没有退租,有了钱以后想从房东那里把屋子买下来,不过房东不太乐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反正租着也一样,她不常回来,但是很烦或者很茫然的时候,她没处可去的时候会来这待一会,既是熟悉的地儿,又能逃离外界的纷纷扰扰,这里是她的首选,这屋子的平方很小,不会让她觉得空旷,而且总能让她想起往日自己那一穷二白的可怜样,这么一对比,当下遇到的糟心事一般也能看淡许多。
没人知道她有这么个秘密基地。
外头天冷,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供玩乐的东西,住户大部分都是在这待了大半辈子不肯轻易挪位置的老人,所以虽然为时尚早,但天一黑下来外头就安静极了,几乎没有什么人影。
偶尔有汽车或电动车轮胎轧过地面的声音和饥饿的流浪猫微弱的叫声响起。
很可惜这一次秘密基地没能成功让她看淡那些糟心的破事。
相反地,这些年来在娱乐圈摸爬打滚遭遇的所有不满和烦躁就跟约好了似的全部一起发酵起来,有些事情她原本都忘得差不多了,此刻竟也全部出来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