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也不等王静有什么反应,那些警察已经带着俞岩往外退。俞岩嘴里塞着东西,一直冲着王静支支吾吾。晏安猜,他应该是叫王静不要出去。可王静一见俞岩消失在视线里就急了,忙就推着晏安往外走。
晏安踉踉跄跄地被她推着往外走,一出门,屋外漆黑的天际被车灯照得宛如白昼,数不清的人围成人圈站着,晏安甚至在里头看见了董馨的身影。
王静扯着她站在门口大吼“你们放我哥回来快点不然我就杀了她”
“好”一直说话的警官比了个安抚的手势,说“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条件,我们慢慢聊。”
“你们先放了他”王静又叫嚷道。
“好”那个警官比了个动作,一直制伏着俞岩的警察就稍稍松了松手。
俞岩嘴里还塞着东西,一个匍匐就趴在了地上。
王静着急把脚垫起来往前看,就是这短促的一下,短促到晏安只听到啪嗒一声的时间里,一直桎梏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失了,轰地一声,王静倒在了她身后。
耳边响起晁朕的声音让她不要回头,可晏安还是慢慢转过了头去。
前一秒还大喊大叫让警方放了俞岩的女孩儿仰面倒在地上,样子和刚才的俞珂很相似,眼睛瞪得很大,一张脸满是惊恐的样子,不过她脑门中心稍稍偏右的位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正在往外冒着潺潺鲜血。
晏安一下觉得血气上涌,一股热流从胸口处往上涌动。
“晏安”
她又听见了晁朕叫她的名字,她着急地转头,见晁朕正奋力地向她奔来,璀璨的星辰在他身后幻化成很美的风景。可晏安眨了眨眼,只觉脚下发软眼前一黑,再没任何知觉。
炽烈的太阳下,古老陈旧的井边多了一张白布,白布下微微可看出一个隆起的身影。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在哭泣,说“之前还高高兴兴地跟我们一起吃饭,庆祝肚子里小生命的到来,突然就说想出去走走,哪就知道可怜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就跟着这么去了。”
画面一转,她看见一个同样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在说话。“确定了她是死于意外了,是吧那她身上那份巨额保险能获得多少赔偿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也同样死于意外,能不能有另外的赔偿”
画面再转,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躺在棺材里,周围围了一堆穿着黑衣服正在哭泣的人。三鞠躬后,一些人散去,只留下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说“等会把人火化了这事就算了结了。”
“现在的化妆技术真是不错,淹死浮肿的人都能帮她处理干净。”
“刚才来得人个个都指着她的相片说年轻貌美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要我说可惜什么她这样的人要不做出点这样的贡献,真是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了。”
“早死早超生,活着也拖累别人,这样死了也好,起码能有一笔钱留下来。”
“嘘,好像有人来了”
“怎么是你”
逆光下,一个黑影手里抱着一束花缓缓走过来,把花放在了棺材里那个女人的胸口。问“你们打算把她安置到哪里去”
这个声音好耳熟。
是谁
是谁在说话
“我们已经买好了墓地。”
“在哪里”
“城北。”
“那里位置偏远,常年无人看管,实在太好。”
“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谁在生气
“既然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之前为什么让她跟我借钱替你还债”
“她跟你开口了”
“她要是跟我开了口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人越发生气了,生气中还带着一些惊慌。
“你心里清楚。”
“你别以为你财大势粗我就不敢告你造谣诽谤”
“告吧。打官司要取证,一天证明不了我话的真假,你的保险赔偿就一天到不了手。”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你把文件签了。”
“这什么文件离婚说明她都死了,是个死人了,我签这种文件有什么用你有病吧”
“你可以不签。”
“签就签,你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有毛病唉,你要带个死人去哪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黑色身影消失在眼前,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眼前那五个人的面孔倒是开始逐渐清晰。
俞顺康,董馨,俞岩,俞珂,还有陈舜。
视线上移,黑白照片里果然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视线再往下转,灵牌上刻着晏安两个字。
晏安,晏安,晏安,这个名字好熟悉。
谁叫晏安
头疼欲裂,头疼欲裂
想起来了我叫晏安
眼前炫白一片,很久很久,晏安才接受了她看到的是天花板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