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身怀有孕,着实打骂不得
可巧村长来了,便叫赵恒心头迅速蹦出来一个法子。
众人纷纷称是,又义愤填膺的叫村长严惩。
村长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捻着胡须看赵恒,“这位是”
按理说,家丑不外扬,他们村中的事,是不好叫外人插手的,哪怕是义兄,不还是外人么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赵恒才同村长回屋,众人见不过才出去了一会儿工夫,村长对这什么义兄的态度竟变得天翻地覆,不免私下议论,可一来村长积威甚重,二来这江家的义兄气势逼人,实在不像寻常江湖人,竟没有一个敢发问的。
胭脂被喂了几口水,胡乱吞了点吃的,又有了指望,已经略缓过来,多重刺激之下,竟有些异样的精神。
她喘了几口气,先对赵恒道谢,又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妹子不必客气,你我并不是外人。”赵恒一把按住她,只觉得手下竟只剩一把骨头似的,又见前几日还活生生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如今竟苍白干瘦,不由自主的起了几分怜爱。
也不知为什么,胭脂一见他就觉得安心,当即滚下泪来,将当日事情三言两语分说明白,又咬牙切齿道“还有那人牙子,跟隋氏一同受了人家几百两银子的好处,这样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起。我命好,可谁知有没有其他人受害若叫那婆子走脱了,我死不瞑目”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又一听足足几百两银子,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惊得直了眼。
村长就有些为难。
这处理一个村妇倒罢了,他也做得了主,可抓人那是官府的事情,他确实有心无力呀。
哪知下一刻,就见赵恒点点头,果断道“如此,你们先收拾行李,咱们即刻就走。进城之后我先写个状子,去找知县大人分说,请他即刻拿人”
人牙子都是事先在官府备案的,既然知道她住在城中,又有胭脂叙述的体态样貌,捉拿起来不难。
一听他似乎还同知县老爷有什么往来,众人越发惊惧不已,村长对着他的腰也弯的更厉害了。
胭脂被心头一把火烧的疼,闻言也有了指望,当即道“赵大哥,此处便有纸笔”
说着,就亲自去将纸笔翻出来。
“也好。”赵恒当即展开四宝,竟是下笔如有神,片刻一挥而就。
胭脂略瞧了几眼,见那字迹工整至极,又带着武人特有的肆意狂放,当真字如其人,令人心生敬仰。又联想到村长前后的态度转折,对赵恒的背景越发好奇。
等状子干的当儿,胭虎已经将姐姐的东西收拾了个七七八八,稍后便径直进城了。
胭脂也知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她也不得不跟着弟弟走,便对赵恒苦笑一声,“赵大哥,日后便要叨扰了。”
赵恒爽朗一笑,“无妨,本就是自家兄妹,何来叨扰之说徐二哥前儿还直唠叨,说若是妹子你也去便齐全了,如今岂不正好”
胭脂只当他在想法子宽慰自己,也不当真,只在心中盘算起来,日后该如何谋生。
县令有求于赵恒,本就怕他日后以此做要挟,正巧见他所报不过须臾小事,竟欢喜起来,当下签发令牌,命人即刻去将那婆子抓了,又果然从她家中搜出来几百两雪花纹银和一纸文书。
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那婆子吃了几棍,忍不住疼痛便鬼哭狼嚎的招了。
谁知后头刘捕头竟又带人从炕洞子里搜出来额外两个箱子,里头也是白花花的银两和各类文书,展开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竟都是诸如此类的拐卖人口
又见那其中许多纸张已然微微泛黄,可知是有年头了的,真不知曾有多少无辜良民残害在这恶婆子手中
县令先怒后喜,略一盘算便知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政绩,若是做得好了,少不得惊动上头,自己可不升迁有望因此审问起来越发卖力。
胭脂一行人却是等自己的案子了解就走了,因县令和气,上下配合,证据确凿,案子当庭就结了,着实快得很。
因装载货物不少,赵恒他们雇了两条大船,一条满载的货船,一条上下两层的客船,底下倒也堆了些贵重的货物。
水手起锚,不过须臾就正式入河,但见河水汤汤,河面开阔,趁着水面升腾的雾气和两岸黄叶,当真美不胜收。
又有各处往来船只,穿梭不绝,有捕鱼的,有撒网的,还有扯着嗓子唱曲儿的,着实热闹。
胭脂长到这么大,头一回坐船,拥有这般美景在前,她却无心欣赏,一双美目只盯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青山镇,又朝小莲村的方向望了一回,只觉心绪翻滚。
她这就,这就走了
当真世事难料。
一时又想到生母早逝,父亲疼爱,他们姐弟如今却又要寄人篱下,前路茫茫,心中又酸又痛,真个百感交集。
她骤逢大变,又压抑许久,更兼心思细腻,如今都挤在一处发作起来,当晚竟就发了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