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怔怔的在井边发了会儿呆,愤愤的甩手进屋了。
什么书生,都是混账的下流种子
谁知第二天,那人牙子竟然来了,打扮的还像上回似的大红大绿,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胭脂本就心中烦闷,又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些贩卖人口的,只躲着她。
那婆子竟欲寻她说话,胭脂只不理会,故意把灶里塞了好些柴火,熏出来滚滚的黑烟,呛的那婆子涕泪横流,捂着脸退回隋氏屋里去了。
“呸,小娼妇”
说着,还狠狠瞪了门口的小翠儿一眼。
小翠儿哆嗦了下,眼见着都要哭出来了。
稍后屋里浓烟散去,她细声细气的问胭脂,“姑娘,太太说今儿要待客,这是太太叫我去割的烧肉,买的熏鱼,还有几样细茶果。”
待客
那人牙子做的净是伤天害理的事,待的哪门子客
果然江志一不在家,这隋氏就要出幺蛾子。
胭脂只听“人牙子”三个字就心生烦闷,哪里会费心费力招待当即站起身来,“我身子不爽,晌午就不吃饭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说完,就径直回房去了。
屋里的隋氏正跟人牙子对坐吃茶,瞥见胭脂回屋便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能成吗”
隋氏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成的人家读书人瞧不上她,如今好容易有这样一门难得的好姻缘,当家的不在,少不得我做主。”
人牙子还有些迟疑,“我瞧着也是个烈货,没得闹出事来,日后我还得靠这个过活呢。”
“在我跟前装什么慈悲菩萨”隋氏瞅了她一眼,不屑道“合着强买强卖的事儿你没做过不成”
顿了顿又问“到底做不做准齐老爷果然肯给三百两银子”
“那是自然”说到这个事儿,人牙子立刻扬眉吐气起来,口水四溅的道“你也不是没听过他老人家的大名,一年光是地租子怕没有上千两区区三百两算什么也是那蹄子有福,齐老爷又是个怜香惜玉的,最爱慕这样的人品,这才得了。”
其实齐老爷许诺的是五百两,这人牙子眼皮不眨一下就先私自吞了两百两。
隋氏听后果然欢喜无限,直念阿弥陀佛,又拉着她的手道“老姐姐,你放心,若此事果然成了,我定然忘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得也要包个大红包与你”
说完,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便捂着嘴大笑起来。
还没笑完,小翠儿又进来回话,说姑娘身子不爽,晌午饭就不吃了。
“坏了,必然是那蹄子起了疑心,”隋氏皱眉道,“她又从来不动我送去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到底是做惯了这类营生的黑心肝的东西,那人牙子却十分稳得住,先撵走小翠儿,这才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即便她不吃饭,难不成也不喝水你只管在那吃水的水缸里倒下去,任凭她是一头牛也放倒了待事成之后,你把这水缸仔仔细细刷了,神不知鬼不觉”
隋氏大喜,忙不迭抢了药包,反复抚摸着道“谁还耐烦刷自然是买新的”
若当真能得三百两银子,谁还舍不得一口旧水缸怎的
晌午胭脂果然没出来吃饭,只在自己屋里忙活。
后日弟弟他们就要离开青山镇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又赶着纳了一双鞋,准备那日去好好送一送。
那人牙子和隋氏也不知说的什么知心话,从早上一直说到金乌西坠,虽没生什么事端,可到底令人心下不安。
忙活了一天,胭脂渐觉腹中饥饿,却不肯动白日里的食物,自己胡乱弄了点玉米碴子粥吃,回屋后不久就睡着了。
哪知这一睡不要紧,次日醒来是太阳已经老高,胭脂就觉得哪里不对,刚想动弹,竟发现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遭了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上一下子就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办,怎么办
爹不在家,虎子也不知道自己出事了
不行,不行,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办法
不过是下炕这样最简单不过的动作,胭脂却花了将近一刻钟,头发都被湿透了,汗水顺着下巴哗哗淌。
“哎呦,醒了”
隋氏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笑眯眯的道“瞧瞧,瞧瞧这小脸儿通红的样子,越发娇艳惹人疼了,啧啧。”
“你想做什么”胭脂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发软,抓着炕桌才没摔倒,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的。
“哎呦,别这么看着我,”隋氏笑道,“我可是为你好,想那齐老爷腰缠万贯的,你去了之后就是吃香喝辣,若再生个一儿半女,当真终生有靠。保不齐啊,日后我同你爹还得指望你呢”
这样无耻的话,亏她竟然还能笑着说出来,胭脂简直要气炸了肺,“你就不怕我爹回来之后”
“我的大姑娘,”隋氏不耐烦的打断她,“事到如今,你又何苦操这么多的心回头我就胡乱说你同哪个小白脸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