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扑扑的小脸之上,玉足轻蹬着,似乎想要飞奔起来似的,却被镣铐牢牢困住,将瓷白的脚踝磨得泛起了血筋。
她干巴巴的朱唇之中暗暗呢喃,双眉紧蹙着,急切地向上用着力气。
“江雪……你回头……”
梦境之中的韩江雪终究没有让月儿靠近分毫,她一路狂奔的追着,距离却没有丝毫的拉近。终于,在崎岖山路的尽头,月儿突然之间感觉脚下一空。
转瞬间,犹如坠入无尽深渊。
她猝然惊醒,上半身用力,想要惊坐而起,却又被镣铐死死拉了回去,跌入柔软深陷的床榻之间。
唯有那天鹅般细长的颈子仍不甘地舒展用力,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江雪……”
睁开眼,才发觉是幻梦一场。她依旧在干燥温暖的牢房之中,不过与之相似的,是她真的与韩江雪渐行渐远了。
转头来,月儿却心下一凛。她刚刚声声呼唤的人就站在她的身边,手里端着那装着冰淇淋的瓷碗,冷眼睨下来,没有说话。
想来他都听见了吧……月儿赧然,自己终究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总把最脆弱的地方展露给这个男人。
韩江雪走向前去,坐在床沿“这么有骨气,渴死都不肯吃一口冰淇淋?”
月儿心中有气,你放那位置,又束着手脚,我拿什么吃?可此刻绝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时机,便只能硬着头皮别过脸去,不把自己的虚心显现出来。
韩江雪伸手将月儿脸颊上的乱发抚了去,用勺子盛了一勺冰淇淋,递到了她的嘴边“好了,想和我拗下去,也得先活着,别渴死了。”
冰淇淋早已化成了奶汤,但对于月儿干燥的口腔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露。
她略有抗拒,又贪恋那清甜的味道,仔细想来,此刻别别扭扭,不变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了么?她无意再去撩拨他的心弦,于是老老实实受着,张嘴吞下了那一勺奶油汤。
韩江雪低头想要吻去她唇角的残渍,但最终只是用指尖轻抚了去。
“江雪……你打算锁我多久呢?”
“到死,你愿意么?”韩江雪眉眼未抬,只搅动着手中的冰淇淋汤。
“可这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韩江雪眉梢一挑“意义?人活着又有多少意义呢?你被我锁在这,你就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灵魂就永远困在这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聊过往,聊未来,聊你和我,□□,吃饭,喝酒……你说没有意义?”
韩江雪的喉结山下滑动着,似乎在隐忍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半晌,他冷静了许多“月儿,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镣铐能锁你多久。到底什么,能让你彻底放下过去,愿意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我想过和你要个孩子,失败了。我也想过我们不妨在这里要个孩子——”
他苦笑一声“可是如果我现在强迫你,你一定会恨我吧。”
他慢慢回头,看向月儿的双眼“你就那么在乎那个过去?那个或许会对我们带来威胁的过去?连再试一试,都不愿意么?”
月儿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双臂已经发麻。她轻微扭动了自己的四肢,镣铐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韩江雪恰好看见了她手腕脚踝处的磨伤,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有办法,能让你摆脱过去呢?”
月儿抬头,看向韩江雪,不明所以“欺人容易,欺己太难了江雪……过去就是过去,如何能摆脱得了呢?”
“死。”
韩江雪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死——一了百了,于死人而言,过去是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
他眸光清冷,寒意逼人,凑近月儿,低哑着嗓音问道“为了脱离我,你什么都放得下么?”
月儿无法不将这段话视为一种威胁,这种威胁显得韩江雪有些急切得过分了,有种穷途末路的辛酸。
可这威胁于月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并不美好的解脱呢?
至少她一死,韩江雪便没有了任何牵绊。他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业,不必再为她分心,不必受旁人威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月儿干脆利落地点头,她同意了,长痛不如短痛,好过在这里彼此惦念又相互折磨。
韩江雪面对月儿的干脆愣了一秒,但他很快便咬了后槽牙“好,我们现在就去。”
韩江雪掏出钥匙,三下五除二地将月儿身上的镣铐除了去。月儿坐起身扭动着手腕,她还想蜷着身子去搓一搓泛红的脚踝。
却在伸手的刹那感觉自己被囫囵个地抱了起来。
仍旧窝在他的怀抱里,仍旧是贴心地将她的手脚藏在了他宽厚的斗篷当中。
只是眼底的眷恋与爱怜,再也没有了。
月儿闭上眼,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突然觉得死在这样的怀抱里,是死得其所了。
带着她一生最为贪恋的东西离开,求仁得仁。
韩江雪一路抱着月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