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匆匆离去,留给韩江雪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韩江雪看着这背影,不禁慢慢陷入了沉思。对于妻子,他已经几度确定并非真正的明家大小姐,如今看来更是无疑。可这位“明如月”为什么要来找月儿呢?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此番前来,会否是来对月儿刁难威胁的呢?
想到这,韩江雪又一次升腾起了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兴致来。
不为了真相,哪怕为了保护月儿也好。
毕竟兜兜转转,经历种种,于他而言,心中认定的便是月儿这个人了。
她身后是千军万马也好,还是茕茕孑立于人世间也罢,他韩江雪认定了的,就要护她一世周全。
月儿心下忐忑,走到愣住的韩江雪跟前,轻声咳了咳,唤回了韩江雪的三魂七魄。
佯装作薄有怒意“少帅若是喜欢看美人,且到别处看去。别在我这店门口,惹我心烦。”
韩江雪看着月儿气鼓鼓的样子,便想起了以前日本国同学与他讲的河豚,受了惊吓便膨胀起来。
眼前的小娇气人儿显然是一生气,便鼓起来了。
他伸手在月儿脸上戳了一戳,扯着一脸不由自主的坏笑“让我猜猜,我家小夫人是不是吃醋了?”
月儿见他言语中还带着戏谑之意,自我安慰道兴许二人并不相识吧,但仍旧略有隐忧,试探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游轮上见过一次,萍水相逢而已。”
这“萍水相逢”又何尝不是他对她的试探呢?
见月儿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韩江雪心中猜疑也有了点着落,但偏偏又不想挑明了让月儿为难,于是便将话题扯了回来“想来我夫人是小气的,萍水相逢都要吃个醋的。”
凑到月儿耳侧来,低声私语“看来我在扶人心中的位置,当真是独一无二的。”
月儿被气息乍一撩拨,脸骤然似熟透了的红番茄一般,一脸赧然推开坏笑的韩江雪“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胡闹。”
“嗯,要闹也回家闹去。”韩江雪学着月儿的声线,掐尖了嗓子接了下话。
一旁的刘美玲带着一众店员听见了,皆是抿嘴忍着笑,生怕自己噗嗤出了一声。生生快要憋出个好歹来。
月儿赶忙拉他去僻静处“怎的到店里来了?寻我有事?”
“见中午你匆匆忙忙来店里,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想着帮你来处理一番。”
月儿半是窝心感动,半是愧疚难当,对方将自己这一点一滴都如珍视,自己却怀揣着这般秘密,无法坦诚相告。
只得暗暗发誓,江雪,早晚我会将真相与你和盘托出的。
她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位美女需要向天津那面调一个码数的货,美玲做不了主,便唤我过来了。”
“哦。”韩江雪意味深长,却又转瞬恢复了往常模样,“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一门心思赚钱了,我也要去忙了。近来父亲下死决心剿了东边几个山头的匪,也算是造福百姓的事,我得去准备了。”
自打前朝大清灭了,民国以来,占个山头就敢称大王的数不胜数。手底下养着兵和枪,就得琢磨着弄钱粮来,起初都做的是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绿林梦,渐渐地发现人家富人家自己也有人丁和枪。
一来二去,皆是落草为寇,开始了打劫平民路人的勾当了。
此番若真能剿了这匪患,于东边几城连带着数十孤忖的百姓而言,确实利于民生的大好事。另一方面看,于私心里讲,又是能为韩江雪立一立战功,积攒些人脉的好时机。
月儿不敢耽误他的工作,又想着晚上的鸿门宴,索性便道“你且忙你的去,你永远站在我身后,便足以为我撑腰了,不必事事都跑来的。”
月儿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确实为了与莉莉这般争斗做好了先期准备,可说到底,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就一定赢得了。
月儿在店中挑了件新款的西洋式连衣裙,配了件素色披肩,好生装扮了一番,去了广德楼。
月儿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几分钟,她掐着表算的时辰,且耗上她一耗。
果不其然,待月儿走进广德楼的时候,跑堂的伙计便告知月儿,莉莉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伙计是个生面孔,操着浓厚的东北口音,当是刚从乡下来的,乡音仍旧浓重。
月儿一面上楼,一面闲聊似的搭话“这位小哥,请问原来跑堂的庆哥今儿怎么不在呢?”
跑堂小伙大喇喇一笑“他早不干了,走得可是匆忙,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老板才忙着雇了我。”
不干了?这庆哥比月儿大不上几岁,打小便在这楼里长大,倘若不干了,他能去哪儿呢?就算走得再急切,也不至于连东西都顾不上拿。
想到这,月儿脚下一滞,心中突然发慌起来。直觉告诉月儿,庆哥出事了,而且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月儿不得已,怀揣这份秘密苟且生活至今。她不希望自己被戳穿,但她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