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什么也没有。”
韩江雪顺着话茬一笑“确实没有,不过应该有。”
月儿仍旧不解,从手包中掏出了帕子,他摇摇头。掏出小镜子,他双眉紧蹙。掏出了钱包,他脸带愠色。
月儿看了看自己本就不太大的手包,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了,于是最后一试,战战兢兢地将韩江雪那天给她的勃朗宁掏了出来。
好在韩江雪眼疾手快,赶忙按住她的手,又塞了回去。
韩江雪对于月儿的娇憨彻底拜服了,他近乎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话“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不懂我要这些东西干嘛”
他顿了顿,板着脸,认真地问“你让我陪你来河边散步,还不让我牵你的手么”
原来,他手里,少的是她的手。
月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便觉得半是温暖半是好笑,结婚到今天,该做的都做了,这会牵个手还绕这么大弯子。
从法国回来的人,真的不一样。
二人心怀本不该有的,如同初见时般的悸动,手牵手一直向前走着。恰到细沙处,没了树影遮阳,大太阳晒得人晕乎乎的。
“还继续往前走么要不上车”韩江雪试探问道。
月儿却有点贪心不肯上去,她喜欢这样被他安安静静牵着的感觉,于是摇头“再走一会好不好”
韩江雪想了想,大跨步向前一些“那我走前面,你站在我影子里,这样就不会晒着了。”
月儿心怀感激,但仍旧不肯。穿着高跟鞋的她碎步跟了上来,牵着韩江雪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我要和你并驾齐驱,我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庇荫下。”
韩江雪笑笑,用手指刮了下月儿的鼻头“好,我的女英雄。”
二人就这样一路相依到了一处小渔村。
进村没多久,便有了小集市,暴土扬长的小路旁边男人女人们坐在摊位前,热得没了精神,手中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来了主顾,也无精打采。
海鲜倒是看起来新鲜,鱼虾跳跃,螺贝喷汁,鲍鱼在盆中蛹动着,看起来便觉得鲜美诱人。
副官打探了一番,征得了韩江雪的同意,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铺子,一来因为他家的妇人是渔村一等一有名的好手,烹制海鲜技术一流。二来在交涉时,月儿看见了一对七八岁的双胞胎姐妹跟在妇人身后,吸溜着鼻涕,怯生生地望着月儿。
月儿太喜欢孩子了,哪怕是脏兮兮的孩子。
索性就在他家吃吧。
韩江雪的意思,是让渔人自己估量着他们四人的饭量来准备饭菜,结果端上桌这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还是惊到了月儿。
“我们就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渔人夫妇一脸谄笑,并不应答。月儿虽然不常出来,但心中也猜了个不离十。
以前在“绝代芳华”的时候,便见惯了每桌酒菜由店家安排,基本上都是拿贵的往上怼,安排得越多越好。因为就是算准了这些恩客出手阔绰不差钱,在女人面前还要充面子,不能计较银钱。
如今其实差不多一个道理。
渔人一听一行人的口音,便知道这是外地人,打定主意了想做一锤子买卖,敲上一笔算一笔。再加上韩江雪与月儿都是年轻模样,外人看来如胶似漆的,怕是还在热恋期的小情侣,此时的男人更不吝花销了。
“这桌菜,够十个人吃了,方才我先生吩咐的是按照四个人的饭量布菜。我想知道,这剩下的菜,两位打算如何处理”
渔人大喇喇开口“夫人,我们都是做苦力活的,所以平日里饭量大。不知道你们饱肚子人吃多少饭,所以做得多了。你看这菜做都做了,您也每样都尝尝鲜。一看先生夫人就是富贵人家,何必与我们这小老百姓计较。”
月儿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情,她也知道韩江雪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是打心眼里没在乎渔人坑的这点钱。
可打小便吃不饱饭的月儿最忌讳浪费粮食。如今从泥入云,身价倍增,可她依旧觉得靠浪费吃食来赚钱,太不厚道。
“我先生即便赚得多一些,也知道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的道理。难道你们平时都阔绰到这个地步了,每餐饭都要吃得这般铺张”
渔人见月儿并不入套,便开始可怜兮兮地看向韩江雪,想着男人爱面子,应该不会多计较了。
可偏偏韩江雪宠溺地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小娇妻,摊开手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老乡,你可能不了解,我家一切夫人说了算。”
月儿自然不是那个诸事“说了算”的,但此刻韩江雪话音一落,一切决定权又回到了她这里。
就在月儿打算再一次争辩一番的时候,她余光扫过虚掩着的门外,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过门缝,正直直地看着月儿身前的桌子。
月儿突然愣住了,这是她见过的眼神。
小的时候,吃不饱饭的瘦马姑娘们,偶尔去了前院,看见宴席上满桌珍馐,馋得直流口水,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