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暑, 月儿又关了窗子, 不出半晌, 车厢内便开始燥热起来。
月儿昏昏沉沉地假寐,韩江雪既不敢起身关窗,又不敢出声唤卫兵进来,便只能强忍着憋闷,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隔间里的副官听着门外的喘息声,似是懂了什么, 颇有眼力见地将隔间的门关得更紧了, 他可不想正撞见长官擦枪走火。
于是连从隔间透过来的一点清凉空气也没有了。
韩江雪一时心浮气躁, 扯开了军装的衣领,解开了扣子的衬衫松垮地掩抑着紧致的线条, 那是常年自律的结果。他突然觉得透过气来了, 左右此时没有旁人, 月儿又睡着,没人能看得到他慵懒的模样。
铁轨的基石一块一块间隔,火车的晃动便一阵一阵韵律十足。月儿的小脑袋枕在韩江雪的大腿上, 随着火车的摇动而跟着晃动着, 隔着夏季军装薄薄的布料, 摩挲着韩江雪的神经。
起初所有的精神力都聚集在车厢的憋闷上, 待透过气之后,这份注意力便向下移动了。
很快,韩江雪感受到了真实的,难以忍受的心浮气躁。
他的喉结几度滑动, 想要唤月儿起身,可嗓子里干痒得紧,竟开不了口。
他该和月儿说什么,说他在人家晕车昏睡的时候动情了这岂不成了最大的一桩笑话。
终于,原本躺得颇为舒适的月儿在昏昏沉沉间感觉到后脑处被抵住了的异样,像被一瓢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一般,她骤然清醒了,赶忙坐起身,回头时,是衣襟敞开,满脸绯红的韩江雪。
月儿及时往后靠去,却被沙发扶手阻住了去路,韩江雪见月儿清醒,亦知晓了他的窘境,左右夫妻一场,又何必隐瞒呢
欺身过来,身形遮住了窗外的旖旎风光。
窗内的暧昧气息,缱绻更甚。
月儿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假想里,笃信肚子里怀了孩子。正是关键时期,定然不能胡闹,于是赶紧伸手阻了韩江雪继续靠过来的身子,低声喝着“隔间还有人呢,你别乱来。”
韩江雪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双臂将月儿牢牢环在中央,脖颈处已然泛起了青筋,迷离的双眼中血丝横布。
他高昂着头颅,大喊一声“李副官”
一门之隔,铿锵有力的回话传来“是少帅吩咐”
“没我的命令,死都不许出来”
“是”
韩江雪眼角眉梢的邪魅之气慢慢凝聚起来,胸膛起伏着,像一个移动的火炉,慢慢靠近月儿。
月儿死死地抵着他坚实的臂膀,从未有过的抗拒,让韩江雪亦是一怔。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缘由,套件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知是火车年久失修,还是房门本就没关严,卫兵的手乍一触到门板上,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半跪在沙发上,敞开胸怀的少帅,躺在沙发上,一脸惊慌的少帅夫人。
十几岁的小卫兵未经人事,哪能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如此香艳场面,竟是在自己顶头上司这里,吓得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月儿赶紧顺势推开了韩江雪,红着脸低头跑开了,只留韩江雪一人强压着怒火,差点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什么事”
“报告”
“大点声”
“报告长官,生姜拿来了”小卫兵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他这一喊,把自己的半个胆都喊破了,倒是把韩江雪的一腔邪火给浇灭了。
韩江雪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可以出去了。
转头,韩江雪看着脸红得跟大苹果似的月儿,自己也羞赧起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把生姜片压在舌头底下吧,减轻恶心。”
月儿挪蹭着到桌前,拿起生姜,头不敢抬便赶忙跑开了。已然清醒的韩江雪旁观这一幕,他这受了惊吓的小夫人看起来十足十的像偷鱼吃的小奶猫,笑着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事,好端端的,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自己不该如此不自持的。
火车从锦东城开往天津卫,一共走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月儿因着晕车,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睡着。她脸色不好,眉头也是紧皱,便窝在韩江雪怀里,终于挨到了火车靠站。
临下车前,韩江雪换去了军装,换上了西服。他看了一眼月儿自己准备的行李箱,姹紫嫣红的都是各式旗袍,问了句“你带了这么多衣服,没带搭配的手包”
月儿从茶几上拎起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手包,柔顺的缎面,辅以简约清雅的湘绣,细枝末节处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可以看出是用心之作,是月儿从明家带来的嫁妆,应当是价格不菲的。
“喏,我带了包的。”
“你带了一整箱的衣服,却只带了一个包。我听说女人们不都喜欢一件衣服配一个包的么”
月儿也不知道这么奢侈的谬论是他从哪里听来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并非出身名门,或许娇小姐们确实有如此奢靡的习惯,她若断然否认,恐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