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隐约传出说这改制之法是沈大人提出的,暗自都想着沈大人果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沈大人便是被圣旨逼着接了这副主考官的活,却并不与那些贱民为伍。
苏彦周等来的是一个无果的答案。
九川先生叹息着同他道“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这一回殿下与我都帮不了你什么。这世上的路,说到底都要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他低头躬身道“晚辈知道。”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来自五湖四海的贱籍子弟受出人头地的和九川先生的盛名感召而来,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恩科的考场。
恩科所考的科目与正经科举略有不同,除了经义时务等寻常考试科目外,更增了算科、辞科和法科等偏门科目。在常规科目的基础上,设置这些偏门项目更能筛选出合适的官吏。因这些人大多出身三教九流,反而比一般学子更懂做实事。法学好的可进大理寺和刑部,算学好的可进太府寺等涉及金银钱财的衙门,凡此种种,都有切实之处。
如此这般,这恩科与其说是选官,实际更像是在选吏。
恩科开考那一日,帝都飘摇绵延了好几日的风雪总算停了。太阳亦赏脸,露出了暌违已久的日光。
风雪初霁,日光照耀下的白雪耀人双目,叫人睁不开眼来。望出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银装素裹的人间,实在是太过净也太过静了。
元羲突然便想热闹热闹,她想起上次在温泉别庄吃汤锅,彼时天寒汤热,与表哥表妹围坐闲话,却是别有一番趣味。
她这样想
着,便随口说了出来,九月听了笑道“看样子殿下是又馋汤锅了,奴婢这就下去叫厨房准备。”
元羲想吃汤锅了,只是一个人吃实在是没劲,便叫人去武安侯府请表哥表妹过来同她一道吃锅。
先不说顾祎,这顾幼澄是个召之即来的黏人性子,结果这次却是一个都没请过来。元羲便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就因为自己跟沈珏鬼混了那么几日,便叫表哥表妹同自己生分了吗
她想了想,当即叫人备了车辇,决定亲自去一趟武安侯府看看情况。
车轮压过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叫人心头起了细碎的快意。辇车驶得很慢很稳,元羲窝在车里,还稍稍眯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便到了武安侯府,公主不打一声招呼便过来了,叫华阳夫人吓了一跳。她忙出来迎接,元羲已经自来熟地走到了大门口。
储氏见了元羲,便要行礼。
元羲忙拦道“好久未来探望舅舅舅母了,今日天正好放晴,便来看看。舅母不必拘礼。”
储氏把她迎了进去,元羲喝了一道茶,便问“怎么今日未见澄儿”自己过来,她没有理由不来迎接。
储氏叹了口气道“她前几日在外头贪看雪景,着了凉,现下正躺着呢。”
先前元羲来邀,华阳夫人怕她担心,未提女儿生病之事,饶是如此,元羲依旧登了门来。
元羲听了,便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澄儿。”
储氏拦着道“她毕竟病了,不好过了病气给殿下。殿下方才养好病,可不能再病了。”
元羲却道“舅母可别拦我,澄儿生了病,我自该去看她的。”
见她坚持,储氏拗不过她,便只得亲自引着她去见女儿。
顾幼澄头脑昏沉躺在绣床上,鼻子塞住了呼吸不畅,正一肚子气,听见母亲的声音,忙躺着装睡。
母亲见了她,又要念叨她不该下雪天跑出去赏景了,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不过是自小长在南方,未见过这般大的雪,一时稀奇忘情而已。
储氏撩开帘子进了来,见女儿闭着眼,听呼吸却不像是刚睡着的样子,便咳了一声拍了拍被子道“快别装了,看看谁来看你来了”
顾幼澄哼哼唧唧睁开眼,见到了母亲
身边的元羲,立刻便坐了起来“阿姐,你怎么来了”
元羲笑道“我来看你呀。刚才听舅母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可惜老谭这几日要主持恩科,不然叫他来替你看一看。”
顾幼澄立马拒绝道“我天天看大夫吃苦药,吃得我都要吐了。阿姐来看我便够了,九川先生却是不必。”
储氏听了笑斥道“这孩子,这般大了还讳疾忌医,叫人笑话。”
元羲道“舅母放心,我已着人去太医署请太医来给澄儿诊治了,不会叫她有事的。”
储氏叹了气道“那多谢殿下了。我去看看澄儿的药炖得怎么样了,你们先聊着。”
待储氏离开后,元羲伸手贴了贴顾幼澄的额头道“烧得有些厉害,你不能当儿戏,我请了太医来,你需得听太医的。”
顾幼澄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又道“阿姐离我远一些,小心我过了病气给你。”
元羲摇了摇头道“你操心你自己吧,我好得很。”
顾幼澄气鼓鼓不说话。
元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