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正式开始,宫人鱼贯而入,端上美酒佳肴。高台上,歌舞百戏亦开始了表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的间隙,嘉蓉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场中,奉了美酒同帝后二人道“今日是母后华诞,女儿祝母后仙寿恒昌、千秋永享。今日女儿为贺母后千秋,特准备了一个节目,想表演给母后看。”
皇后笑道“你有心便够了,竟还要表演。这么多人,可别献丑,叫人笑话。”
天子听了不认同道“嘉蓉如此有心,怎好这么说打击孩子。嘉蓉,你便表演吧,朕准了。”
嘉蓉把酒杯递给侍女,接过了准备好的箜篌,坐在大殿中央,便就这么弹了起来。
元羲坐在席位上看着嘉蓉的表演,终于明白过来之前妙贞说的话,原来是应在此处。
只是她有些不确认,这真的是献给皇后千秋的节目吗还是
她的位置只能看到嘉蓉的侧脸,却不知她何时练得了这一手好箜篌。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不过如此了。纤指拨弄间,似有清梦被引来。元羲饶有兴味的想,嘉蓉这样骄傲的姑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如同伶人一般献艺,必有她这么做的理由。
要么为博贤孝之名,彩衣娱亲也不失为一桩佳话,要么有其他更叫她心动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上一次嘉蓉在这座广德殿附近偎在沈珏怀里哭的场景。也或许是为了心爱的表哥,愿意这般一搏。
今日他或许会见到许多莺莺燕燕名门淑女,但出身高贵的表妹却也愿意放下骄傲,众目睽睽下展示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好叫他做出选择。
元羲觉得自己想的或许便是真相,又觉得真相如何并
不重要。
嘉蓉这么一出手,妙贞之前又这么说,想来其他皇子皇女都是准备了节目的。
而她,事到如今才知道此事。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
嘉蓉一曲终了,天子首先捧场,连着赞了几句。随后大皇子上场,耍了一套拳。安平公主和大皇子皆为皇后所出,这样的场合有所表示,倒也正常。直到妙贞公主也上了场,念了几首诗,说了些吉祥话,也算表演过了。
在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论序齿排第一的昭宁公主一直稳坐着不动,丝毫不像会有所表现的样子,似乎正应了台谏对她不敬皇后的弹劾。
剩下两个小皇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也抱团一起上场,年龄小更放得开,竟像模像样表演了一场角抵。三岁的小公主玉蘅说话漏风,才说了几句好听话便叫天子哈哈大笑,直把小公主笑哭在场中,最终被她乳母抱了下去。
待玉蘅也下去了,元羲的不动如山就越发明显了。
年龄最长的成年公主,在弟妹的承托下,愈显无礼和傲慢。
臣子们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看向了端坐着的昭宁公主。只见她玉面含俏,唇上因沾了酒水而越显红润,发髻高绾,上头斜插金翠细钗,眉心点着花钿,一袭礼衣宽大而又华丽,坐在那头,端庄而不可侵犯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了群臣的目光,她一双妙目在全场一扫,许多人都觉得她看到了自己,那公主殿下的目光却早已看向了上头的帝后。
她把手中酒杯随手置于案上,站起身来,同帝后道“几位皇弟皇妹都表演完毕,想也该轮到儿臣献丑了。”
说罢走到殿中,落落大方冲在座众人笑了笑道“不知哪位手上有剑可借我一用”
今日是参加宫廷宴会,哪个臣子会带剑来。且御前使剑,到底叫人担心,便是少数几位可带剑入殿的禁军高官,也无一人敢应。
满殿清寂中,天子笑道“朕这里有柄宝剑,你拿去使吧。”
元羲接过内侍奉上的君王佩剑,拔剑出鞘,嫣然一笑道“谢过父皇了。”
那一笑映着剑光,凛冽而清艳。
元羲用剑,表演的便是剑舞。
一起手一个抬眸,行家
便知她是练过的。只是刚开始使,还略有些凝滞,带了些生疏。待入了剑势,整个人便由原先的懒散变得迅猛轻捷起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时而如弓张满,时而似鱼低徊。她的身姿窈窕,动作间衣裙翻飞,若花盛放在大殿中央。剑势来去间,隐有剑吟之声,配着她的剑舞,当真声色俱全。
冰冷的剑光映着她的雪肤花貌,叫人看得热血沸腾,心底都滚烫了起来。
美人与剑,竟也相得益彰。
待到最后,蛟龙摆尾,昭宁公主一个折身,腰肢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折了过来,那剑花连成一片,最终如虹的剑意收势,公主的裙摆铺成一朵盛开的花,而公主本人,单膝跪地同上首帝后二人道“儿臣在这里,祝大殷海晏河清,国祚绵长。祝父皇母后千秋永享,万寿无疆。”
她刚舞完剑,气还未喘匀,却越显这话情真意切。
天子抚掌赞道“元羲这个剑舞不错,说得话亦好听,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自然也是笑着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