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来客是黄子文,宋甜心里一阵腻歪,带着绮儿到一边说话。
她原本想着这一世跟黄子文不再见面,不再有交集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这黄子文居然又来了。
宋甜看向绮儿“黄子文来温泉庄子做什么”
绮儿也有些纳闷“按说黄公子若是奉了太尉老爷之命来拜访老爷,起码应该拿着太尉老爷的拜帖,可是他刚才来时,让人送进来的是他自己的帖子。”
宋甜一听,便猜到黄子文这次过来,应该是自作主张过来的,黄太尉并不知道。
她略一思索,吩咐绮儿道“你跟我回房,我有事要交代你。”
宋甜跟齐家三姐妹说了一声,便带着绮儿回房去了。
她写了张纸条,叠好交给绮儿“你寻个机会悄悄给我爹。”
绮儿小心地把纸条收起来,这才退了下去。
温泉庄子前院的厅堂内,宋志远正和齐大人一起陪黄子文说话。
小厮宋竹出来斟茶,把一个叠好的纸条给了宋志远,低声禀报道“老爷,大姑娘给您的。”
宋志远打开纸条看了看,却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爹,黄子文若是开口借银子,就借给他五百两,让他写欠条按手印。”
看罢纸条,宋志远嘴角含笑,若无其事地把纸条叠好放进了衣袖中,继续听黄子文与齐大人扯淡。
齐大人先前曾打算从女儿中挑选一个嫁给黄子文,以拉近与黄太尉的关系,谁知他去试探黄太尉的态度,刚开了一个头,黄太尉便抱怨自己这侄子不上进,专爱救风尘。
他一揣摩,猜到黄太尉大概并不想管这个侄子的闲事,而且也有不想结亲之意,便也不再提起,转而专心致志拉近与宋志远的关系,曲线巴结黄太尉。
黄子文与齐大人扯着闲篇,心里有些着急,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悠,寻找着向宋志远开口借银两的机会。
他叔叔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拿出银子帮他给郑娇娘赎了身,他正欢喜呢,他叔叔就给了他三百两银子,让他带娇娘回原籍鄂州居住。
他不敢违逆叔父,只得带娇娘上路。
黄子文得了这三百两银子,跟郑娇娘正在兴头上,就先去给郑娇娘买了件貂鼠皮袄,打了几样金首饰。
等黄连命人送他和郑娇娘离开,他才发现三百两银子只剩下二三十两碎银子了。
回到家乡,这二三十两碎银子哪里够他花用
因此黄子文路过鄢陵时,想起黄连提到过宋志远带着家眷在温泉庄子上过年,便顺路拐到温泉庄子,想寻宋志远打个秋风。
齐大人是个聪明人,见黄子文一双顶灵活的眼睛不停地瞟宋志远,便知他有话要和宋志远密谈,当下借口更衣,起身到后面去了。
见齐大人离开了,黄子文忙起身做了个揖道“侄儿奉了叔叔之命回籍探亲,一时缺少盘缠,求宋伯父不拘五百两,或者六百两,多少借与侄儿些,他日定如数奉还。”
宋志远闻言笑了,心道甜姐儿倒是先猜到了,这厮果然是来接银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是生意人出身,讲的是有凭有据”
黄子文一听有戏,急急道“宋伯父,侄儿可以给您写欠条摁手印”
宋志远叫来宋竹,低声吩咐了几句。
宋竹去了后面,不多时就提着一个提盒过来了,行罢礼便打开给宋志远看“老爷,总共五百两银子。”
提盒里齐齐整整放着六锭大元宝,明晃晃亮闪闪的,看得黄子文都移不开视线了。
宋志远微微颔首“给黄公子吧”
黄子文接过匣子,满心欢喜,忙不迭地感谢着“多谢伯父”
宋志远命人请出齐大人做中人,当场让黄子文写了借据摁了手印,也不留饭,直接送黄子文离开了。
打发走黄子文,宋志远吩咐宋竹去跟宋甜说一声。
宋甜正坐在西暗间炕房临窗的炕上看书,听了宋竹的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宋竹离开之后,宋甜看着手边的书,发了一阵子呆。
人的性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按照黄子文和郑娇娘的性子,无论多少银子,到了他们手中,总会很快挥霍一空。
黄子文没了银子,郑娇娘自然会离开他重拾旧业。
黄子文这人既没有本事,又没有胆量,只会在妇孺面前挥拳头。
宋家有他的欠条,他怕宋家讨账就不敢进京,以后还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呢。
想到这里,宋甜眼睛酸酸的。
前世的她,从小被继母教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既嫁从夫,被黄子文拽着坠入深渊,临死前的爆发,是她积攒了多少年压抑的反抗
重生之后,换了一种活法,自己做自己的主,自立自强,宋甜才发现原来人生这么美好。
如今眼睁睁看着黄子文一步步滑向深渊,宋甜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原来前世用夫权和暴力把她踩在脚底下的黄子文,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