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远当即道“拿一两银子赏来人, 说我这就过去。”
待宋柳离开了,宋志远这才道“甜姐儿,你帮爹爹理理思绪。蔡大郎明明活着, 却失踪好几年,为的到底是什么”
宋甜思索着前世之事,抬头看向宋志远“爹爹, 蔡大郎若是呆在宛州,你会不会把三娘接入府中”
宋志远想了想, 摇了摇头“她若有丈夫,我何必把她接入府中”
他的相好那么多, 一个个都接入府里,府里怕是都无立足之处了。
宋甜沉吟了一下, 接着道“也就是说,只有蔡大郎失踪, 你才会把三娘接入府中。”
她想起了前世爹爹的暴亡。
爹爹暴亡,最大的受益者是吴氏。
吴氏为了独占家产,把逃回娘家的宋甜交给了黄子文。
只是吴氏当家之后, 单凭吴氏和她那遗腹子, 寡母孤儿又如何能斗得过心狠手辣的魏霜儿
要是魏霜儿在内,蔡大郎在外,联手害死吴氏母子,张兰溪早早改嫁, 宋甜自尽,最后的得益者不就是魏霜儿和蔡大郎这两口了
前世许多疑问, 如今都迎刃而解了。
宋甜抬眼看向宋志远,轻声道“爹爹,若是哪一夜, 三娘给你服下某种药物,令你暴亡,然后三娘再劝说二娘带着嫁妆改嫁,家里是不是只剩下我和三娘了外有蔡大郎,内有三娘,对付我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很容易待我被坏了名节,被迫自尽,接下来的宋家,岂不就只剩下三娘您辛辛苦苦创下的偌大产业,岂不就落入三娘和蔡大郎的手中”
宋志远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宋甜又道“爹爹,三娘让宋榆把给蔡大郎的信送到专卖西洋货的赖家商栈,赖家商栈来自闽州,发卖的货物也都是闽州海商从海外运来的,会不会蔡大郎就在闽州,甚至有可能在闽州海商的船队做事”
宋志远眼睛微眯,手指蜷曲,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道“我这就派人去闽州,好好打听一番。”
宋甜提了个建议“爹爹,派的人须得是蔡大郎不认识的,免得打草惊蛇,还得寻一个手艺好的画师,画了蔡大郎的画像让人带着去。”
宋志远见宋甜虑事周全,颇为欣慰“甜姐儿长大了,越来越聪明了。”
宋甜还没怎么被她爹夸过,听了百感交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儿方道“爹爹,用早饭吧。”
用罢早饭,宋志远便去了黄太尉的外宅。
早有黄连的亲信小厮等在侧门处,见宋志远来了,便直接引着他去了外书房东边的耳房里,道“宋老爷,我们太尉正在见人,且等片刻。”
宋志远在黄太尉这里也算是常来常往了,当即含笑道“我没甚事,不急,小哥自去忙吧”
小厮给宋志远安排了茶点,这才退了下去。
宋志远哪里坐得住。
待小厮一走,他就站起身来,隔着糊着玉色蝉翼纱的窗子往外看,却见两个穿红吉服的官员走了过来,一个腰围犀带,一个腰围金带,进了上房明间,约莫一盏茶工夫,便听到黄连送他们出来的声音。
接着又是几个紫花玉带的官员过来。
一直忙碌到了半个时辰后,外面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小厮很快过来,请了宋志远去见黄连。
黄连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脸是年轻俊美的脸,可是头上戴着乌纱帽,身穿猩红斗牛官袍,腰横荆山白玉,悬挂黄金鱼钥,十分的气派,看得宋志远眼热,心道若我的女儿将来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没准我也有这一日呢
这样一想,宋志远心如止水,笑嘻嘻给黄连拱手作揖“小的给太尉老爷请安”
黄连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接触久了,还真挺喜欢聪明真实又有趣的宋志远的,笑着道“黄兄先坐下吃茶,待我换了衣服就出来陪你。”
他虽然是饮酒饮得烂醉,这才跟宋志远义结金兰的,酒醒后却也没打算翻脸他清楚得很,自己不过是个太监,外面那些官员捧自己,不过是看在永泰帝如今宠信自己份上。
可前车之鉴太多,皇帝的宠信是最靠不住的,今日把你捧上云端,明日就有可能把你踩在脚下,倒是宋志远这样颇有几分侠气的市井富商,待他却还有几分真心。
黄连说着话,转入屏风后,在小厮的服侍下换了衣履,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宋志远抬眼去看,见黄连换了件月白丝绢道袍,脚上穿着凉鞋净袜,一看就是在家闲适装扮,便笑了“今日是有好酒要请我么”
黄连笑着引宋志远往后走“昨日我在宫里服侍,陛下赏了我一坛上佳的内造玉梨春,我让人备了几样精致小菜,你我兄弟吃酒赏花,松快半日。”
他在宫里服侍了一天一夜,人累心更累,打算和宋志远一起说说话放松放松。
在临水的听雨榭坐定,宋志远与黄连吃着酒,赏着栏外盛开的牡丹花,听着湖心亭那边传来的歌声,惬意极了。
说话间,黄连问到了宋甜“甜姐儿在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