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的真正面目,故而乍见两个气度非凡的人被从软轿里迎出来,一个穿着素淡的文士儒衫,一个穿着华贵的储君蟒袍,守在天子寝宫外的宫人们齐齐一愣,不知是拦还是不拦。
还是早早听从天子吩咐,跟在靖王身后用以指点辅佐的史官一整袍袖,上前两步,扬声唱道“大皇子求见陛下”
大皇子
大皇子
大皇子
宫人们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冷。
他们张大了眼,将那身穿蟒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分明是大白天,他们却觉得是不是见了鬼,否则如何能见到早在二十六年前便死于野狗腹中的大皇子
大皇子的尸骨,可还是当初陛下亲手带回来放进帝陵里的
宫人们表情僵硬地死死盯着轿前那人,谁都不敢动,也谁都不敢说话。
还是有人眼神好,觉得这大皇子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于是心中蓦地生出一个极荒诞的猜想,犹豫再三,方试探道“敢问这位大皇子,可是靖王,储君殿下”
其余人听了,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史官点头“正是殿下。”
史官如此明说,显然这便是事实了。
问话那人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急忙跪拜下去,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有第一个人这么动作,其余宫人反应过来,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
“见过大皇子殿下”
宫人们一面叩首,一面飞快转动思绪,想好端端的,怎么靖王,也就是大公主,突然变成早已死去的大皇子
明明当年宛妃生下的,是一个大皇子一个大公主,总共两位殿下啊
莫非当年死去的,根本不是大皇子,而是大公主
宛妃她
欺君犯上
并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大公主此人的宫人们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那边靖王已经带着江衍走过他们身边,进了天子寝宫。
外头如此动静,天子早已清醒了。
不过才三年过去,因病重而老迈得发须皆白的天子半坐在龙床上,眼睛似睁非睁地望着给自己行礼的两人。
两人
两个青年。
唔,还是两个相貌气度都很不错的青年。
天子是见过江衍的,此刻便也最先认出他来,缓慢开口道“夜清来了。起来吧,赐座,赐茶。”
在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立即将离得有些远的椅子和小几搬近,往椅子上放了两层软垫,又斟了杯刚刚烹煮好的红茶,验了无毒后,才请江衍坐下。
江衍落座,举杯品茶。
靖王却还在那儿含身垂眼,一副父皇认不出他,他就绝不起身的样子。
幸而天子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仔细看了他几眼,便认出他来,不由笑着叹了口气“你这是故意打扮成男人,来哄朕开心唉,你年纪也不小了,堂堂储君,怎能做出这种事来成何体统。”
天子并没有认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他的儿子,而非女扮男装的假儿子。
索性靖王也没有让天子立即接受这个惊天秘辛的打算,免得本就负荷极大的身体彻底承受不住。他只抬起头来,道“若能哄父皇开心,不管什么事,儿臣都是甘愿去做的。”
天子笑了笑,招手让他过来。
他过去,在太监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天子才慢慢把手从被褥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数月前还是健康有力的手,现下已变得沟壑遍布,摸起来十分粗糙,还有些刮人,可见病痛带来的伤害。年老的病重的天子就这样轻轻拍着他的手,声音也是极轻的“你今日来看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靖王面上踌躇片刻,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是有件要紧事想与您相商。”
天子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靖王便把废太子命秦非川刺杀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果然,这事才说了个开头,刚刚还能称得上是和颜悦色的天子,此刻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神色难看到极点。
等靖王以秦非川其实是太子安插到他身边的东宫人作为总结讲完了,天子眸光沉沉,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靖王这时又添了一把火“儿臣心里明白,太子是一时怒火攻心,这才出此下策。不过儿臣运气好,没被伤到,只是担心太子被怒火迷了心智,失手之下伤到父皇,这才立即赶过来,想亲眼看看父皇是否平安。”
他这话说的好听。
说话方式更是极具技巧,听得刚刚还黑着脸的天子,这会儿也慢慢缓了神色,没再被气昏过去。
可实际上,前面他在对天子告状时,硬生生把秦非川连他衣服边儿都没挨到,就被他一记窝心脚踹得半死不活的过程,润色成他在秦非川的凶猛攻击下狼狈躲闪,终于寻到空顿开始伺机反击,两人你来我往地大战数百回合,打得飞沙走石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他才以极微弱的优势令秦非川伏诛的惊险经历。
不管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