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台长办公室内, 蒋台长沉着脸将接入的电话挂断。
秘书倒来一杯茶, 看着蒋台长脸色, 低声劝道“这几天, 这个会哪个会的, 两边跑您也累得够呛,喝杯茶, 休息休息。”
蒋台长摆手, “把电视打开。”
秘书姓田,跟在蒋台长身边也有十多年了,风风雨雨过来,蒋台长一些私密事也都清楚,蒋台长的心思也摸得透彻,当下自然蒋台长想看的是什么,打开电视, 真相周刊正在直播中。
电视里蒋妤蹲在王勇轮椅面前,问着他后不后悔。
蒋台长接过田秘书端来的茶,眼睛却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 直到鼻梁上的眼镜镜片被手中茶杯缓慢升腾的热气, 氤氲成一片模糊, 这才伸手将茶杯放下。
田秘书看着蒋台长缓和的脸色,低声问道“先生, 刘主任怎么说的”
蒋台长并不回答田秘书的问题, 只是问他, “你觉得蒋妤怎么样”
田秘书笑道“蒋小姐当然是优秀的。”田秘书是整个星光台,除了许薄苏与蒋嫣之外,第三个知道蒋妤与蒋台长关系的人。
“那你觉得许薄苏怎么样”
田秘书微楞,看着蒋台长不动声色的脸色,心底暗自揣测蒋台长说这话的意思。
“这许副台长自然是年轻有为。”田秘书迟疑着说。
“年轻有为”蒋台长轻笑摇头,从茶几上一堆文件下的几张照片扔给田秘书,“去查一查。”
田秘书接过一瞧,骇然失色。
那不是什么别的照片,正是许薄苏和蒋嫣交往甚密的照片。
而此时的真相周刊主播台上,大屏幕上是陈轲拍摄的向朝阳与王勇的家,谁都以为,拿下冠军,有了冠军的头衔,就是风风光光一辈子,可是谁都没能料到,冠军的家庭竟然不足十平米,随处可见的塑料瓶,斑驳的墙面与缺了脚的凳子,最终,画面定格于王勇那张用了十余年的轮椅上。
简陋的一个家,一个房间一张床,住了两个人。
生活在最底层,在濒死的界线挣扎。
全程一阵静默。
蒋妤说“当时我走进向朝阳与王勇的家,十平米的地方难以想象的是,它容纳了厨房与厕所,常年见不到阳光,无法通风换气,就是这样的一个落脚点,他们各自生活了两年和三年。”
蒋妤问向朝阳,“朝阳,你能和我说说,这几年你都做过哪些职业吗”
向朝阳手心紧攥着话筒,额前长密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眼睛,他视线往下移,将目光牢牢钉在光洁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
“06年的时候退役,我我去面试过不少职业,像保安,保洁员,服务员,这些都做过,当时因为身体的原因,都没干多长时间,后来我爸诊断出白血病,所以带着他来北京就医,这两年里干得最多的是在厨房刷盘子洗碗,因为这些不需要什么能力,谁都可以做,就是站在那辛苦点累点,后来那个饭店倒闭之后,我去了西餐厅面试,庆幸的是,面试通过了,还挺幸运的。”
说到这,向朝阳脸色扬起淡淡的笑。
没有尝过甜头的人,不知道糖有多甜。
对于向朝阳而言,洗盘子擦碗打扫卫生,一路艰辛,能找到西餐厅这种月薪三千五的工作,对比之前,已经是很幸福很幸运的一件事了。
所有人听得心酸,并不为向朝阳而感到高兴。
“你说你爸得了白血病,检查结果怎么样”
向朝阳黯淡了神色,摇头,“结果不太好,骨髓移植不仅难找,而且还贵,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
蒋妤宽慰他,“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任谁都觉得蒋妤这话只是一句安慰的空话,除非你帮他解决父亲的白血病。
蒋妤又将目光转向王勇,王勇今天穿着的一条九分的裤子,其实那裤子也不是九分,只是王勇身高过高,而将裤子穿成了九分的样子,露出的脚踝瘦骨嶙峋,像是一张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骨头却又萎缩得不成形,特别是王勇肥肿的上半身,比之肌肉萎缩的双腿,看着骇人,这实在不像是一双正常人的腿。
“王勇,你的主治医师怎么说”
王勇锤着自己的双腿,脸上的肉因为锤动而小幅度的颤动,“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十多年前就没治好,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蒋妤只在床上躺过三年,已经是生不如死。
王勇却还要在床上躺上后半辈子。
蒋妤伸手,握住王勇不住锤着自己双腿的拳头,“你的辉煌与荣耀,大家都不会忘的。”
王勇眼眶红了,他咬着后槽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的金牌,也不会褪色。”
王勇抬头,望着镜头,他说“我不后悔。如果还能重新选择的话,我依然还是会举起那个杠铃,这些年支撑我活下来的是那枚金牌,如果没有那枚金牌”王勇失声,双拳紧握的手颤颤发抖,“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