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姨娘满腔的得意顿时化为乌有。
她呆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心底一片冰凉。
良久之后,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吩咐准备为她梳头的小珍“为我梳一个桃心髻,用那根白玉簪绾住即可。”
她又吩咐小怜“给我寻一套素净的衣裙”
“是”小怜退后开始在大衣柜里找了起来。
玉成秀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回来。
他得了新人秦诗诗,只顾缱绻,就在小元宝胡同住了下来。
秦诗诗面容清丽,身材苗条,善诗善画,雅好金石,同玉成秀知趣相投,很是相得。玉成秀就把绯姨娘抛到了脑后。
绯姨娘日日妆扮,皆以素净为主,盼着玉成秀倦鸟知还,可惜每日总是失望。
到得第八日,玉成秀倦鸟知返,终于回了清远侯府。
绯姨娘含笑迎了他进去,待屋子里只余下她和玉成秀,她盈盈双眸里布满水雾,痴痴望着玉成秀“侯爷,您把妾身忘了么”
见了浅绯,玉成秀原本是有些心虚的,最怕她提起自己这几日的行踪,谁知道她竟然这么柔顺和痴情,只顾诉说自己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却不知追问玉成秀的行踪。玉成秀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来,柔声安慰了绯姨娘一番,然后许诺道“二月二那日我休沐在家,带你去运河泛舟,然后尝尝望江楼新推出的素斋”
“嗯,”绯姨娘答应了一声,依偎进玉成秀怀里,娇声道,“谢谢侯爷了”
二月二那日,玉成秀玉珂父子都休沐在家。
玉珂因为快要回西北了,这些日子来一直很忙碌,好不容易得了这一日休息,就在青竹院里陪着孟苹和大姐儿玩耍。
最近胡莹常常带着两个庶女丁燕儿和丁美儿过来同大姐儿玩耍,大姐儿起初还有些恐惧沉默,可是同这两个同龄的小姐姐接触久了,慢慢就走出了被扔进井里的阴影,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玉珂拉着大姐儿的手,父女俩一起爬上了内院的假山,孟苹坐在假山下竹林边的亭子里,仰首笑吟吟看着这父女俩。
正在这时,白菜过来禀报,说是侯爷派小厮明义来借世子的爱马。
玉珂的马名字叫追风,是玉成秀特地送给他的东枢名驹,通体乌黑,极为彪悍,骑上是极为威风的。玉珂平常很珍爱自己的马,可是父亲来借,又不能拒绝,就答应了。
玉成秀今日预备微服带绯姨娘出去玩。
绯姨娘打扮得千娇百媚,乘坐着华贵的翠幄璎珞檀香车,他自己也穿的衣履风流,于是就看自己那匹跟了他多年的老马不顺眼了,命明义去玉珂那里借玉珂的追风马,以凑齐香车宝马和美人。
初春时节的运河河堤上,春风轻拂,柳条吐绿,一片生机勃勃景象。
玉成秀下了追风马,把缰绳递给跟过来的小厮明义,自己去搀扶绯姨娘下车。
他们为了玩得尽兴,尽量轻车简从。玉成秀只带了亲信的小厮明义,而绯姨娘只带着贴身丫鬟小珍。
玉成秀一身深蓝骑装,为了不被人认出,头上带着同色的帏帽,轻纱垂下,遮住了脸容。
绯姨娘着意地妆扮过了,发髻简洁,妆容精致,上身是金京正流行的镂金百蝶穿花云夹袄,下着烟灰色百花裙,在春风吹拂中显得端然明丽。
玉成秀薄纱内的五官英俊之极,长身玉立,挽着绯姨娘漫步在河堤上,看起来男英俊女美丽,相衬之极。
明义和小珍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他们。
从河堤走到走到船坞,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木制浮桥。玉成秀挽着绯姨娘走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望着浮桥两侧干枯的芦苇,停住了脚步。
绯姨娘含笑问道“侯爷,怎么不走了”
玉成秀低声道“好像有埋伏”
绯姨娘身子一颤,靠进了玉成秀怀里,可是眼睛却亮了亮。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能够抓住一切从眼前闪过的机会,总是能把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时候,破空声突兀响起,一道乌黑的寒光从浮桥下闪出,直取玉成秀咽喉。
玉成秀闪电般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匕首与一柄乌黑的短刀相击。
玉成秀的匕首被这柄短刀击断,短刀又飞回了芦苇荡。一个蒙面女子从芦苇荡飞身而出,手里黑色的短刀刺向玉成秀,嘴里厉声喝道“玉珂小贼,你也有今日。”
玉成秀身旁就是绯姨娘,他不能独自逃走把女人留下,因此硬着头皮准备迎敌。
千钧一发之刻,绯姨娘惊叫了一声“侯爷”,挡在了玉成秀身前。
那个蒙面少女一愣,临时变化放向,刀势变弱,刺在了绯姨娘的左臂上全文。
玉成秀忙揽住了绯姨娘“浅绯”
这时候明义已经飞身赶上,蒙面少女不敢恋栈,飞快逃走了。
明义担心玉成秀,没有追上去。
玉成秀抱着已经昏倒的绯姨娘,眼中现出动容之色“浅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