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对面长桌边的人已经打断了他,一双眸子如鹰隼般忽然露出了再也掩饰不住的讥诮“公私不分”
他忽然长身而立,三步并作一步,在邱明泉尚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疾步跨到了他面前,然后毫无顾忌地、一下子坐到了邱明泉面前的桌子上
邱明泉本来就正襟危坐,座椅距离桌子极近,封睿忽然这个突兀的动作下,一双长腿垂在了他的座椅边,形成了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这样被封睿居高临下看着,邱明泉气势上就骤然弱了几分。
他不安地向后仰了仰,正要拉开些许距离,面前的青年男人已经俯下身,近距离凝视着他“什么是公封家的产业和你们明乐的租约,这是公吗”
随着他一句句发问,他的脸越来越近,笔直肩膀越来越低“什么又是私这块方圆数里的黄金地皮、这一栋栋林立的摩天大厦,没有你小时候莫名其妙地出来搅局,都不会属于我们封家你和我们封家谈公私”
邱明泉的脸被逼得越发向后,心里忽然如同鼓擂。
八年了吧在玉佛寺后面的禅院中,他在封大总裁的授意下扮演了一个装摸作样的小沙弥,从而和少年封睿再次相遇。
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那禅寺中的一幕,英俊的少年高傲又冷漠,重重按住他的肩膀,眼神恼火“果然是个坏东西,不仅是个贼,还是个小骗子”
一晃经年,青葱少年已经彻底长成了锋芒毕露的男人,眉目和那个玉佛寺中的少年依旧相似,眼睛同样犀利,充满着某种怀疑和审视。
“邱明泉,我忽然想问你一件事。”封睿凝视着他,轻轻吐出一句,“这么多年了,我想起来时,总觉得不对。我爸妈好像真的信了,可是我却一直不信,你真的是远慧大师收的弟子吗”
邱明泉张口结舌,一股奇异的时光混乱感冲击而来,如同海啸,如同狂风,携裹着他的思绪狂乱而动。
封睿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曾移开半分,将他漆黑眸子里和震动尽收眼底。
“看,你的表情不对。”他终于淡淡道,一字字地,“你在想什么你在为什么而震惊”
邱明泉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
这不对,这遥远的、属于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安静地成为了最大的秘密,为什么忽然又在这一刻被翻出来,像是沉寂多年的河床下忽然泛起了滔天的泥沙。
忽然一道闪电,在封睿背后的玻璃窗外闪过,在远处的高楼大厦顶端云层中逶迤而亮。
室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终于,有人开始蠢蠢欲动,率先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封睿猛然凑近,将他们彼此间堪称危险的距离拉得更近。
仿如空中忽然凌空出击的雄鹰看准了目标,他的唇准确无误地印向下面,带着火热的温度,瞬间就攫取到了他的目标物。
邱明泉虽然早有防备,可是高度紧张的神经依旧在这一刻猛然像是断了线。唇上传来的刺激感瞬间传遍全身,火烫的、危险又带着巨大的侵占性,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再次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心神激荡下,邱明泉的身体猛然后仰,仰到了一个座椅无法承受的角度。就在这一刻,他的椅子忽然一倒,他全无防备,身子也瞬间向后倾倒
两人前一刻还紧紧相贴的唇一触即分,而封睿的脸色则瞬间变了。
就像是火烧到了一样,他发狂地猛跳而起,手臂急速前伸,终于在千钧一发间,紧紧拉住了邱明泉
椅子“哐当”倒地,被两个人大幅度的动作撞出去好远,封睿单手拉住了邱明泉,然后,忽然伸出怀抱,紧紧地抱住了他
邱明泉的心跳疯狂加速,脑海里更是混乱,玉佛寺的旧事、封睿的忽然发难、眼前这温暖的怀抱
有心推开,可是他忽然感到了封睿的些许不对。紧紧抱着他的封睿,在轻轻地发抖
邱明泉不安地动了动,开始察觉到封睿的心跳有点不正常。
那心跳隔着衣料传来,像是在一瞬间疯狂启动,飙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速度,甚至叫人有种感觉,假如再稍加刺激,那心脏就会冲破胸膛,带着鲜血爆开一样。
“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犹豫着伸出手去,在紧紧抱着他的青年背上轻轻拍了拍。
封睿没有动,却把他抱得更紧,就像是要狠狠将他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胸中。
“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我以为、以为你又要摔倒了”
邱明泉愕然地听着,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的后脑曾经受过严重的伤。那次劫匪事件中碰到了石磨上,足足昏迷了两个月,再后来又在俄罗斯短暂地昏迷过。
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他自己也已经几乎忘记了那些凶险的一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比他记得更加清楚,甚至于在这一刻,忽然令他吓到几乎失控。
邱明泉闭上了眼睛,酸涩的感觉沿着鼻翼冲上眼眶,再也没有了将眼前这个人推开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