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足足有六七个,假如都带着枪,万一这样布网搜过来,遭遇只怕是迟早的事。
几个人矮着身体,藏在一处隐秘的树丛后,林哥警惕地死死盯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忽然小声道“小邱,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在哪吧”
封睿轻轻点头“知道。”
林哥报了一个街道门牌号“你记着这个,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以后回国了,帮我照顾一下我家里。”
邱明泉默默无语,心里一阵悲凉。林哥是怕自己死了,而邱明泉他们万一有幸活着回去,这是在托孤了。
封睿听着,半晌也没有立刻答应,却在心里问了邱明泉一句“假如我现在没上你的身,你会怎么做”
邱明泉一怔“在这里守着,和他们打游击战,拼了”
封睿嗤笑了一声,傲慢而冰冷地道“不,你最后一定会像我这样做的。我太了解你了。”
他转过头,在夜色里盯着林哥,一双眸子坚定而沉静“我们这样不行,要分散些,万一被搜过来,一窝端更糟糕。”
林哥一怔,正想说两人背靠背互相掩护,来一场枪战也未必不行,可是封睿却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林哥,我们还是分头走。我姐姐就交给你了。”
感受着这诀别般的轻轻一握,林哥忽然心头一颤,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
没给林哥留出任何反对的时间,封睿已经从容地自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
身边,向明丽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弟,她不懂战术,只能被动听着这两个男人做决定,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忽然这么慌乱呢
邱明泉心里一颤“封睿,你要干什么”
封睿并不搭理他,却看着向明丽,柔声道“姐回去跟爸妈说,假如有下辈子,我还想做他们的儿子,做你的弟弟。”
虽然没有什么星光月影,明明该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向明丽却好像恍惚觉得,面前的弟弟似乎有哪里不同。
语声很轻,带着遗憾和温存,像是在和她做着最后的道别一样。
她忽然猜到了什么,心中大悲,正要呼叫阻止,可是林哥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封睿再不留恋,长身而起,端着那把还剩七发子弹的,转身狂奔而去
他丝毫没有隐藏脚步,甚至刻意加重了声响,一串树叶和枯枝被踩踏的声音在静夜里犹如猎豹出击,飞马行空。
袁刚那帮人就在不远处,这一下听得清清楚楚,纷纷驻足。
“那边那边他们在那里”疯狂的叫声如同髭狗狂吠,一窝蜂地迅速向着声源追去。
听着那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林哥才默默松开了捂住向明丽的手。
刚刚移开,他的手掌上就是一凉,一串泪水默默滴落在上面。
“他他会有事吗”向明丽无声地流着泪,眼前浮起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个夏夜,还没有和他们相认的小弟,就是这样勇敢站出来护住了妈妈,而现在,同样的身体又遮挡起她面前的腥风血雨。
“不会的。”林哥低声道,“你弟弟极为聪明,用枪也出色。那些歹徒是野路子,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你放心。”
嘴巴里这样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比懵懂的向明丽更加沉重。
热武器不是贴身相斗,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在枪战中也是同样的道理。
毫无准头的一枪乱射,也完全可以置人于死地,所谓枪炮无眼,从来都是最残酷的真理。
仿佛是要在他们心里压上最后一根稻草,远处的密林里,忽然传来了久违的再一次枪声
封睿弯着腰,估算着身后和林哥他们拉开的距离足够大,这才猛然放轻了脚步。
刚刚的枪响是身后紧紧咬住,一路狂奔故意吸引他们跟来,的确帮向明丽他们解除了危机,可是,也很难再摆脱身后的嗜血鲨鱼。
邱明泉看着他飞奔,内疚、羞愧、难过,翻涌融合在一起,直刺得他心痛如绞。
“你你不必这样做的。”他哑声道。
封睿发出了一声极短的冷笑“这是最有效保护他们的办法,你到最后一定会这样选的,那么我尊重你你给我瞪大眼睛看看,谁他妈的会怕死。”
封睿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冰冷,以往再调侃和讥笑,那都是带着傲娇和善意,可现在,邱明泉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刚刚那句话,是真正地伤到了他啊。他模糊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封睿闪身在一棵大树边,先是在地上摸了几块石头,然后轻轻一纵,开始向树上攀援,不出片刻,已经够到了最下面的树枝。
拽了拽那树枝,感受着粗细,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天空的阴沉似乎散了一点,浓厚的云层显出一点点微微的白,半边冷月露出了头,照着西伯利亚空旷的大地,也照着长满眼状瘢痕的白桦树干,在地上投下模糊的树影。
白桦林里除了那些歹徒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再无人迹。
袁刚带着人,终于逼近了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