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歹徒说的一样,后面的向夫人和那名无辜的孩子,可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车厢后面,邱明泉和韦青对望一眼,心里都知道这是一个困局。
投鼠忌器从来都是解救人质最大的障碍,向元涛他们应该不敢强攻。而现在的通讯和追踪设备都没有那么先进,甚至道路上连监控都没有,更没有联网的电脑,一旦放了这车开走,短时间内,的确面临失去踪迹的可能。
向元涛的国字脸藏在探照灯背后的阴影里,看不出喜怒,短暂的寂静后,他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声音冷峻“撤路障,放他们走。”
铺着钢钉的路障迅速被撤掉,通往前方的高速公路上一片坦途。平举着枪的警察们纷纷沉默着放下了枪。
郑老大喉结轻轻抖动一下,向身边的同伙挥手“开过去。”
那人的小腿有点抖,一咬牙,疯狂地踩下了油门
货车骤然加速,急驶过一众警察身边。郑老大的目光和向元涛冷峻而压抑的眼神交错而过,一触即分
“我发现有任何车辆追来,你们就等着先给一个人收尸”郑老大阴沉疯狂的声音在灼热的气浪里飘荡,绝尘而去。
刀疤脸背对着驾驶室,看着那群围堵的警察身影迅速变远,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了踪影,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脚下那团炸药包,声音带着颤抖“这、这玩意什么时候放在我们这里的”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死都不再进去的吗现在又怕了”
刀疤脸一时语塞,身子动了动,距离那团黑乎乎的包远了点,这才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汗水。
那中年男人木然地将目光看向了远处。
果然,暂时没有追兵。
起码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看不见车辆的灯光,听不到什么声音。
邱明泉靠在一边,看着四周越来越荒凉的道路,心里终究还是越来越沉。
他对东申市周边的路完全不熟,前世的他,一直辗转在本地的各种低级场所工作,为了就近照顾后来重病缠身的两位老人,他甚至都不敢去往外地打工。
这明显已经出了东申市,但是夜色里他辨别不清方向,这群歹徒要把他们带去哪里,他也没有把握。
幸好,身边的韦青也很安静,没有表现出普通女性可能会有的崩溃和恐惧。很显然,她看上去性子清冷,并不锐利,可是内心的坚忍却远胜于常人。
而最叫邱明泉安心的,是他身后的那只手。
那手一直轻轻握着他的手指,一刻都没有松开。带着热度和一丝源源不断的力量,叫邱明泉心里凭空生出了希望,但是,也同时绷紧了神经。
万一被发现他心头一跳,完全不敢想象封睿一个人要怎样对付这样身强力壮的四个歹徒,不知不觉地,他攥紧了身后的手。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焦虑,身后,那隐藏在暗处的人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拳头,若无其事地,在他掌心轻轻肆意画着圈。画着画着,那线条就扭曲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图案。
一颗心
封睿静静地蜷缩在密不透风的大片猪肉后,感觉到前面的邱明泉的手,好像有片刻的僵硬。
封睿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前面那人此刻应有的表情,沉静还是带着茫然
他无声地勾起了嘴角,不知道怎么,自己的脸好像也热了起来。
入夜以来的紧张和惊怒,在这一刻忽然消散了许多,油腻和腥臭的气味围绕在四周,浑身因为蜷缩太久而酸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封睿年少而懵懂的心里,却有种不合时宜的、奇怪的感觉。
生死的危机感短暂离去,一点点温柔的浪漫犹如海底的气泡,袅袅升起,向着海面浮去,向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亮。
小货车在夜色里疾驰了一个多钟头,路况良好的高速路很快就到了尽头,货车开始颠簸。
大约在凌晨两点多时,小货车忽然猝不及防地拐下了国道,开上了一个岔路口。
邱明泉虽然极其疲惫,头上一直在流血,身上被踢打的地方也在疯狂叫嚣疼痛,可他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入睡。
在货车开下国道的第一时间,他就悄悄在身后的手上敲了敲。
立刻,背后藏着的人给出了回应。
同样的敲击传来,表示他也已经发现了。邱明泉心中一动,在他手心慢慢写了一行数学公式120x15180。
身后,立刻在他掌心回了两个英文字母k。
公里数
邱明泉心里一松,心有灵犀的感觉充斥了浑身。封睿也在和他一样,计算着歹徒下高速公路的地点
封睿有着良好的车技,邱明泉最近也在学车,对数字记忆尤其敏感。
他们几乎得出了相同的判断,这辆货车的时速达到了疯狂的120公里左右,不出太大偏差的话,距离刚才的设置路障处开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这群歹徒拐向岔路的地点,大概在180公里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