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顿特区,运河大道3700号。
乔治敦大学,华尔士外交学院的办公楼里,某一间高档会客室。
这里是美国的心脏地带。
沿着波托马克河与运河大道、往东再数1200个门牌、大约三公里,就是白宫的北门了。
截止到1980年10月,乔治敦大学的华尔士外交学院里,累计还有5名前国务卿在职教书,已经退休了和死了的就更数不清了。
所以,即使是哥大的教授,蒂勒森先生在踏进这座办公楼时,依然有一种朝圣的心态。
乔治敦大学排名之所以靠后,并不是它的外交和国际关系专业不强。恰恰相反,只是因为这所大学办学规模小、学科开设偏科,所以没法进入常青藤盟校。
但是在其专长的领域,那绝对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就像美国不会有哪所大学,试图在军事专业领域赶超西点军校。
推开会客室的门,蒂勒森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微卷的短发,锃亮饱满的额头,方正却略带憨厚、并不让人讨厌的双下巴。
正是前国务卿、亨利阿尔弗雷德基辛格阁下。
号称全美国最了解中国的人。
蒂勒森并不知道,他对面的这个男人,后世会被称为中美关系的“活化石”。
因为他的命很硬,从71年见伟大领袖、首相,一直到2018年、96岁了还来访问了当时的领导人。截止到96岁为止,累计访华80多次,至于他能活多久、最终总共访华多少次,连创造这个位面的主人也暂时不知道。
“前国务卿阁下。”蒂勒森紧赶慢赶两步,显示出自己的尊敬,然后掏出一盘录像带和一本学术期刊,先放在桌上,这才开口陈述事情。
“我想,您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这里面的预言,前面80都已经成真了,而且我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些预言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做出的、有严密的推演,绝对不是鸟枪法分散风险的赌搏。
我并不像帮助或者对付任何一个具体政客,我只是希望为国家做出一份贡献,免得在有外国人揣测了我们的可能对策后,依然留下秘密外交的把柄。”
蒂勒森一气呵成,把自己的动机圆了一遍,顺便陈述了案情。
虽然从言辞本身来看,“陈述动机”才是“顺便”。
不过,大家都是人老成精的,搞外交的人,还看不懂这点弯弯绕么。
基辛格阁下始终非常沉稳,非常有礼貌地静静听他说完,如同冷漠的雄狮,只是偶尔给一个眼神让对方去想象他是否听懂了。
直到最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我明白你的来意了,你做得很对。秘密外交,不能一概而论。但如果有不秘密风险的外交,就一定要从本源上分摊风险。”
基辛格阁下的话,非常原则,提纲挈领。注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绝不就具体问题发表意见。
蒂勒森教授叉着手,不好意思地问“那您觉得,以您的经验,这个课题组的成员,会有间谍嫌疑么我只是哥大的,没有暗地里的渠道,我只知道这个中国人来买过一些高科技设备,要不要向cia的人示警”
“开什么玩笑收起你的受迫害妄想症吧。”基辛格阁下哂笑了一声,“这种尺度,即使是在外交官领域,也是非常正常的。人家的主业只是预测我国政策形势、并且提前布局牟利。
哪个国家的外交官不这么干我们的国际战略研究中心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你觉得我是间谍么”
一通嘴炮,把蒂勒森教授说得哑口无言。
基辛格阁下提到的“国际战略研究中心”,正是他目前供职的部门,是乔治敦大学华尔士外交学院的一个研究所。而基辛格卸任国务卿后,被乔治敦返聘来时,就是到这个研究所当主任的。
他一辈子虽然也执行过很多秘密的任务,乃至在后方出谋划策算计别国,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间谍,对外交人员和情报人员的界限也非常敏感。
分析和推演情报,这是外交人员的合法工作,怎么能因为你参与了阴谋算计,就说你是间谍呢偷情报的才叫间谍只是分析的不算
就像在诉讼争利的领域,同样充满了诡诈。但不能因为律师用了毒计,就污蔑他是侦探。所谓君子动脑不动手,偷东西的才是侦探,只动脑子的大律师,即使再阴毒你也不能污蔑他是侦探啊。
侦探和律师的区别,就是间谍和外交官的区别。
所以蒂勒森教授刚才试图捞功的多疑言论,触怒了他。
“对不起,是我不了解相关实务,阁下您见笑了。那么,您觉得这个消息有必要通报哪些有关部门呢”蒂勒森教授试图补救基辛格阁下心目中的印象。
对此,基辛格阁下往后略微仰了一下,正了正领带,严肃地问“你这是为哪个档问这个问题。”
“我为了美国,我以国家利益为先。”蒂勒森教授好歹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基辛格点起一根雪茄“那就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