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难断家务事,说起来话长,张明月的爷爷奶奶一共有两个儿子,张大伯和张爸爸,然后张大伯有两个儿子,大堂哥和二堂哥。因为政策的原因,张爸爸就只有一个独女张明月。
家里一共有两套三居的房子,就分给两个儿子住,因为早些年张家爷爷奶奶的身体还算好,这两套房子就都记了爷爷的名字。
现在第三代都长大成年了,尤其是大堂哥和二堂哥已经开始相亲谈论婚事。如今的习惯,如果结婚,女方首先问的不是男方的家风和人品,第一就要问的是有没有房子汽车,第二才论其它。
于是张爷爷就将大儿子住的那套三居卖掉了,换成了两套小两居。预备给两个孙子娶妻生子,老人家甚至还在自责和叹息,你们爸爸结婚的时候还是三居,如今孙辈就只准备了小两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孙子们再不景气,总算是房子都预备上了,产权也登记在孙子名下。其实可怜的反而是老爷子的小儿子张爸爸。因为现在张爸爸原本住的这套房子里,住下了九口人。
张爸爸张妈妈张明月三口、张爷爷张奶奶两口、张伯父、大伯娘、大堂哥、二堂哥四口。
因为大堂哥和二堂哥现在名下虽然有了房子,可是还得装修置办家具,预备一团簇新的迎接新媳妇,所以还没有住人。
如今张明月家里可是一片混乱,三个卧室是长辈住,两个堂哥站了客厅,张明月这个独女,就只能住阳台了。
其实张爷爷原本也是很疼爱这个孙女的,尤其是当年张家连得两个孙子之后,第三个孙女的到来让他很开心,孙女出生的时候恰好是农历的十月十六晚上,当时天上一轮明月姣姣。爷爷抱着她,亲自取了名字“这是我们张家的明月啊,就叫张明月。”
如今爷爷的家庭全盘规划却是这样,给两个孙子都预备了小房子结婚。自己老两口带着两个儿子媳妇们一起住个三居,将来有个三灾八难,养老或者生病,也从这套房子里出,至于孙女,孙女总是要嫁人的,就在阳台上凑合住到嫁人就好。
其实也不能说爷爷不疼张明月,只是历来的习俗,生女孩儿就是花费低。再一个,他本来就是低层工人,差不多已经快七十的人了,能力有限。
爷爷这样安排,全家最不舒服的就是张妈妈,一大家住在一起,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每天连米饭喝稀的稠的都不能自己做主,吃那种小菜也不能自己做主。
张爸爸也是开始怀疑人生,就因为生的是女孩,这可是听着国家政策生的呀,结果自己夫妻两个成了家里的多余人。他倒是疼爱女儿,并不舍得朝女儿发火,也不敢刺激精神脆弱的老婆,也不敢抱怨年迈的父母,所有满满一股气,全都憋在心里。
张明月的行礼不多,只一个皮箱一个大编织袋,另外两个背包。父女两人说着闲话,轻车熟路,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家。
张妈妈早在楼下等着,声音有些哽噎的叫了声“月月。”她是个委曲求全的中年妇女,神色憔悴,发丝有些凌乱。
张明月连忙跑上前,搂着妈妈脖子撒娇。
然后全家三口带着行李上楼。
到了楼上,入户门倒是半开的,传来奶奶很开心的声音“月月回家了奶奶给你包了饺子。”
入户门半开着,却不能全部打开,门后面停着两辆摩托车。棉三厂此时已经生生死死了三个轮回,很有一小部分工人或者家属日子过不下去,就入了下流门道。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和摩托车,分分钟就能被偷走。
于是张家的交通工具就放在进门的走廊里,张爸爸试图把行李箱举过胸口,在摩托车顶上穿过去,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摩托车后面是两个旧的大立柜,立柜顶也堆了东西,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张明月连忙出声提醒“先把摩托车推出来。”
张爸爸就听了女儿的指挥,先把摩托推出来,然后挪动了过道里的沙发椅子,总算是把行礼放到了自家夫妻的卧室。两个背包就放在了阳台上,编织袋里的被褥也拿出来晾晒,阳台上还有一张90厘米宽的折叠床。虽然狭窄窘迫,倒也井然有序。
相对于客厅,阳台就算是天堂了。
客厅是什么样子的那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堂哥们历年积累的被褥衣服,都堆放在客厅里。
那是怎么样的场面那他们可是棉纺厂的工人家庭,再不济,每年也能混到几床被褥,几十年累积起来,就十分巍峨壮观了。
另外还有历年积攒下来的电器家具,如今的风气,旧电器是不值钱的,挺大个头儿的洗衣机,洗衣服也干净,只不过是上下水有些问题,只能手动灌水放水。要想卖给那些收电器的,竟然只给十块钱,十块钱简直丧了良心,大伯娘自然舍不得,于是全都堆到了张明月家的客厅里。
另外还有掉了漆生锈的冰箱,四根腿儿不太平整的沙发,层层叠叠的堆放在大客厅里,两个堂哥其实也十分委屈,他们只能在夹缝里打地铺,半夜甚至还被饮水机上的旧饮水桶掉下来砸到脑袋。
还有棉纺厂几次倒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