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燕开庭身上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浓朱重紫将他苍白得带点病态的脸色衬出一抹煞气,如果不是他的神态太过懒散到了无精打采的地步,或许都能显出几分与他身份相称的气势了。
绿珠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手抓着窗框,一手拍着高耸的胸脯,心有余悸地嗔道“燕爷,您也太莽撞了吧那可是付家娘子”
燕开庭环视大厅,意味不明地笑笑道“我送她走人,你该感谢我才对。”
绿珠神色有刹那微妙,一时之间拿不准,这位爷是话里有话,还是就那么一说。她也是阅人多矣,随即一叠声地应下来,“是,是,是,多谢燕爷,我这就给您安排座位。”
燕开庭道“不用,我坐那里。”
他伸手一指,正是先前那年轻男子所在桌子,说罢,就不理会绿珠,大步向那边走去。
绿珠有瞬间不知所措,直直看向年轻男子,对方似是不经意地回看了她一眼,绿珠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那一桌的位置很好,在大厅后端。一侧是直顶到天花板的描金柱子,与其它座位形成天然分隔,正对着通道这边,则放了半扇雕花屏风,雅致又清净。
燕开庭站在那四人桌前,道“不介意我拼个桌吧”他虽是询问口气,却像随时会坐下来。
那娇俏的女孩首先炸了起来,“不”才说出一个字,就被为首的年轻男子打断。
“请。”年轻男子抬手示意。
原本坐在年轻男子对面的是那个瘦长男子,闻言站起身,给燕开庭让了座位,自己坐到另一名男子那侧去。
燕开庭大刀金马地坐下,一副恶客临门的架势。
他右手按在桌面上,寒光一闪,一柄大锤凭空出现,桌身立时向下一沉。
李梁顾不上付明鸢在旁边虎视眈眈,大步流星跑过去,他也知道在人前不能大声嚷嚷,扯了知客到一边耳语。
两人窃窃私语许久,知客眼见贵客上船有一会儿了,自己还被李梁拖着无法脱身,不由也急了,“李哥,您家爷是贵人没错,可我们也不敢招惹付家的那位啊”
这个道理很简单,燕开庭虽然脾气出名的不好,但在要追求的女子面前,多少要装上一装。付家二娘子平时端庄大气,和涂家三娘子涂玉容并称“玉京双姝”,可一旦发起脾气来,这玉京城也没几人能让她给面子的。
李梁斜了知客一眼,理是这个理,可漪兰舟敢这么干脆利落地爽约,背后仍是和临溪不待见燕家大爷有关。
两人还待继续掰扯,一道红云从眼前掠过,紧接着是一抹翠色。
知客定睛一看,顿时欲哭无泪。
燕开庭显是不耐烦了,没走船跳板,直接越过水面,跳上甲板,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付明鸢。人都已经上去了,谁还有这个胆子明赶这两人
知客把心一横,甩下李梁,狂奔回漪兰舟,吩咐开船。管他呢,反正天塌不下来,船上还有比他高的人顶着。
漪兰舟和大部分花舫一样,三层船楼格局,地方十分宽敞。
一楼是整间通透的大厅,长窗落地,全部打开,白色窗纱似透非透,在风中飘来荡去,与厅中舞娘妙曼身姿一同翩翩飞扬。
燕开庭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全厅,举步迈入。
漪兰舟的主持绿珠夫人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她正从二楼下来,看见燕开庭后,脸色不易觉察地一僵,再看到燕开庭身后的付明鸢,彻底绷不住了,笑容顿时滞在脸上。
燕开庭还没说话,付明鸢已经冷冷道“怎么,不欢迎如今漪兰舟也是名声响亮了,我们已经来不得了吗”
大厅中正在进行的显然是一场散仙会,这是近年颇为流行的聚会方式,没有确定主题,与会者可按照兴趣在同一空间进行多项活动。既满足人们社交聚会需求,又方式灵活,还避免了参与者因不擅长或不喜欢某项特定活动而感觉无聊。
眼前的人们分了几处在活动,热闹而不嘈杂,亦互不干扰。有观舞,有文会,有谈天,甚至还有在这种场合下棋的。
燕开庭和付明鸢走进来的时候,并未引起多大关注,只有数人多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过来打招呼。
很大原因是在场的大部分并非玉京人,根本不认识燕付两人。那多看了他们一眼的几人虽然是本城的,平时和两家也没什么交往,燕开庭和付明鸢看他们也都是脸有点眼熟,姓氏和所属却是一概不知的。
绿珠哪敢惹这两尊神,打了个哈哈,就要叫人过来给他们安置座位。
燕开庭道“先不忙,临溪大家呢”
绿珠伸手指了指帷幕围起的一个角落,“临溪大家刚弹了一支琴曲,正在休息,待会她还要主持一场文会,就把燕爷您的座位放过去可好”
燕开庭笑了笑,出人意料地拒绝了,“我这样的粗人就不去讨嫌了。临溪大家应是从他处请来文道名士,就不扰她兴致了。”
绿珠还待赔笑两句,帷幕后忽然转出一人,正是漪兰舟刚才特意转回迎接四人中,那名为首的年轻男